正当杨逍准备上前搜查关于二人口中明教教众的线索时,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你......你便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么?”
杨逍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山石旁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孩童,暗自松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无忌指着杨不悔,叫道:“她便是你女儿。”他推了推杨不悔:“不悔妹妹,这是你爹爹!快叫爹爹!我们终于找到他了。”
杨不悔兀自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杨逍。
杨逍心头一震,快步上前,抓住张无忌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孩子,你说清楚些。她是谁的女儿?她娘是谁?”
“她是你和峨嵋派女侠纪晓芙的女儿。”张无忌郑重道。
杨逍闻言,颤声道:“晓芙……她有女儿了?她如今身在何处?”随后又俯身抱起杨不悔,只见她眉目之间依稀有几分纪晓芙的模样。正想再问,突然看到她颈中挂着一条熟悉的黑色丝绦,赶忙将其拉出,是一块用金丝镂出火焰之形的铁牌,正是他当年送给纪晓芙的明教左使令。
这一下再无怀疑,紧紧搂住了杨不悔,口中喃喃道:“你是我女儿......你娘呢?她怎么没来?”见她不回答,还晃了晃她的身子。
杨不悔不说话,只是嘤嘤大哭了起来。
杨逍见她年纪太小,无法沟通,便转头看向张无忌,满脸疑问。
张无忌长叹道:“杨伯伯,纪姑姑......被她师父灭绝师太打死了……”
杨逍本就脸色苍白,闻言更是没半点血色,根本听不进后面的话语,整个人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地后退了两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随后终是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口中低唤道:“晓芙,晓芙......”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声音一声比一声悲痛,足以见其爱之深,哀之切。
忆及昔日种种,相遇相知相爱,再到相决绝,那张本该烙进灵魂里的面容竟在此刻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这让杨逍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一头栽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那厢何氏夫妇却幽幽转醒。
杨逍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江湖上的“逍遥二仙”之一,凶名赫赫;何氏夫妇的师父白鹿子当年不明不白地死在外头,真凶是谁虽不确定,但他死前见过杨逍,不是这魔头还能是谁?自己精心设计的埋伏被他轻松击破,心中正忐忑不已;哪知他竟突然晕倒,简直是天赐良机,立时出手攻去。
这时杨逍兀自昏迷,张无忌急得满头大汗,当即以足尖踢向杨逍头顶的“百会穴”。
“百会穴”和神府相关,这么一震,杨逍立时转醒。甫一睁眼,但觉寒气森森,一把长剑的剑尖抵住了自己眉心,跟着青光一闪,又有一把长剑往自己左臂上斩落,待要出招挡架,为势已然不及。
正当杨逍险遭开膛剖腹之祸之际,只听“叮”地一声,刺向他眉心的那把长剑蓦然断成两截,竟是一枚不知从哪飞来的石子所为;又是“叮”的一声,刺向他左臂的那剑也向一旁偏去。
趁此机会,杨逍的身子猛然间贴地向后滑出丈余。他身子滑出,立时便直挺挺的站直,躲过了班淑娴断剑的后招。这几下动作,本来全是绝不可能,但见他膝不弯,腰不转,陡然滑出又突然站直,显然轻功身法已练至大乘。
那何太冲见一击不成,竟再生毒计,将剑尖调转刺向一旁站着的张无忌。
正当张无忌手足无措、准备以武当入门拳法硬接此剑时,一把长剑从旁刺出,挡住了何太冲的攻势。
张无忌定睛一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原是此前消失的王湜辛及时赶到。
这何氏夫妇实乃鼠中豪杰,是以王湜辛先是右手腕一转,将何太冲震退;而后后退一步,左手一抄,一把捞起张无忌;余光往后一瞥,发现那边杨逍也已经把杨不悔抱在怀中,这才放心地转身向何太冲攻去。
那何太冲已将昆仑剑法练得精熟无比,但也就到头了;毕竟昆仑剑法拿出去或许对江湖上的乌合之众有些威慑之力,对身负上乘传承和天资的王湜辛来说实在是微末伎俩。只见她一边随意出手招架,一边还游刃有余地问着怀中的少年:“无忌,你说这人该不该杀?”
“这......”张无忌虽然犹豫,却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此人虽然行径卑劣,但为师报仇也算是全了忠孝......”
虽然没有说全,但王湜辛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好,便依你之言,我今日不杀他,”她放开怀中的人,“但若他日有无辜之人死在他剑下,你又当如何?”说罢也不管愣在原地的张无忌,三两招间便挑了何太冲的手腕,叫他再也握不住剑。
“滚吧。”王湜辛负手而立,看也不看对面之人。
那边杨逍心系纪晓芙之死,也早就结束了战斗,正拉着杨不悔向张无忌走来,对仓皇而逃的两人和一齐消失不见的王湜辛恍若未闻。
“晓芙......纪女侠她,她到底......”话未说完,杨逍的声音已微带呜咽。
看着他如此,张无忌心下叹气;随后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发现先前王湜辛站立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正想寻找,忽而想起路上她说的什么药材云云,便也不再在意,只是对着杨逍,将自己如何识得纪晓芙、如何替她治病、如何目睹她被灭绝师太击毙的情由一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