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明

自从入了冬，程安再也没有做过噩梦。当窗外下起雪的时候，程安刚醒。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没有像往常一样模糊的光线，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像是飘在了他面前。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世界。

雪一直下到快放学才渐渐放缓了对S市的攻势。林郁净正收拾书包，耳机中的音乐忽然暂停，有电话打来了。林郁净接通：“梁阿姨，怎么了？”

“喂，小林，今天下雪了，路有点滑，天又黑得快，我让程安去接你，他现在应该到校门口了。”梁阿姨温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入林郁净的耳朵。

“好的，没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吧？好好好。”林郁净走在路上，脚步忽快忽慢。他的眼睛恢复了？怎么这么突然……林郁净走到校门口时，走读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

少年被厚厚的羽绒服包裹着却还是显得很清瘦，他背对着林郁净，背影笔直又放松，像夏天的白杨树。

“程安。”林郁净轻轻地喊他的名字。

高挺的鼻子使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又带着清冷的氛围感。他转过身来，黑色的瞳孔直直地探向她，没有感情又吸引人。安和桥的鼓点一声声响在耳边，与心跳共振。

林郁净就这么和他对视了半分钟，然后一脚一脚地踩在雪地上跟他回家。

上山间的台阶时，林郁净滑了一下，被程安扶住。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没熟起来的状态，腼腆地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程安的眼神像是在她心中施了一个咒语 ，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程安在林郁净后面差一两步的距离走着，想起少女走近时眼睫毛上的水汽，和狐狸一般灵动的眼睛。她好像不好意思再看他，一直微微低头在前面走着。

“哎哎哎，干嘛呢都，快吃饭。”梁阿姨敲敲桌面。程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林郁净。对方也下意识地看过来，又在眼神相撞的一瞬间抿抿嘴低头喝粥。

程安也低下头，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

明天便是周末了。林郁净在台灯下奋笔疾书了两小时后，关灯盖上被子。

她仔细回想，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起来之前在哪见过程安。可他那张不俗的面孔，却好像很久之前就在林郁净的记忆中留下了痕迹，带着一定温度的熟悉感。

窗外的雪又犹犹豫豫地飘向地面。程安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他抱住身边的狐狸玩偶，很快便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程安第二天是被敲门声叫醒的。“程安快起床了，我今天有事晚上才能回来，你们中午点外卖吃吧。”梁阿姨在门外说着。

“程安，你周一就可以去上学了，有什么需要的你问问小林，我走了啊。”看着梁阿姨渐行渐远的背影，程安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林郁净。

“哦哦，你到我房间我给你看看需要订购的复习资料吧。”林郁净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先走回房间。

程安想了想，先回到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