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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要来信

将无忧

有时候,我会在海滩上看见小A,背影看起来孤孤单单的。

我会从后边走到她旁边,静静的同她一起看着海水。

我会同她畅谈喜欢的电影,最爱的小说作家,从南聊到北,从我谈到她。

她说她是从备云市过来的,来这边十多年了,从小家里不待见,没地儿去,有个男朋友也死了。在这边找了一份兼职,发工资了就犒劳自己一下,没钱了又去上班。

她说她喜欢保罗·策兰。

她老说他的那句:

“世界已经消逝,我必须背负你。”

她说这句给她极大震撼,我对此深有同感。

我俩性格完全不同,但却莫名的很聊的来。

我跟她说那个男孩是我救命恩人,我一辈子忘不了他。

她勾起了嘴角,但没打趣我,只是勾着,望了望我,又转头看向了海面,现在海面汹涌澎湃,她猛的站起来,推搡着我。

我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啧”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们一同往回走,她将手背在身后,一步两步交叉跳着。

风声犀利,传来她的声音。

我听见她说:

“我告诉你,如果一个人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将一并死去。

不是别的什么世界,是这个世界。”

我半懂不懂,还打算细问,她朝我挥了挥手,转身跑回了住所。

我独自站在风中,任由狂风灌进我的肚子。

我讨厌夏天,闷到不行,我觉得江驰树也讨厌,所以他来到了冰岛。

我回到小屋,迅速拿出纸笔,我带了厚厚的一沓信纸,抽出一张,郑重的放置在桌面,就着煤油灯,写下:江驰树,你也爱在一些极端天气,对不对。

我打算,写完这沓信纸,我就回去。

光并不刺眼,透过小窗,看着海平面升起降下,我站了起来,踮起脚,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海那边呼唤:

“江驰树,你在哪儿啊?”

“江驰树,我想你了。”

喊完觉得嗓子有些发痛,睁着发酸的双眼,下一秒,泪也同海水一起降落。

麦当劳有个小哥,我常去那都是他招待我。

他长得小小的,看起来还未成年,可他说自己都26了。

他有一支风笛,每天下班收拾好他就坐在高脚凳上,望着窗外自顾自的吹着。他说他不想在爱丁堡吹,特意选了这里,没人打扰。

今夜,我又听见远方传来风笛,风笛悠扬,海声和鸣,令人沉醉。在冰岛黑沙滩上,让风笛编织进灵魂。

我想起那年,他带着我,两只牵着的手,紧紧交叠。

我想起《明明就》中那句:明明就不习惯牵手,为何却主动把手勾。

得知他在冰岛,我马不停蹄赶来,冰岛很远也很冷,我一个人也来了。

第二天一早,我本打算买票返程,途径海边,看到了夏日的摩天轮。

这让我不得不留下来,我不敢说我是不是在找借口继续等待江驰树。

蓝天下的摩天轮显得格外洁白,个子小巧,构造简单,如果在极光下,是不是更美丽?

就这样,我又停住了脚步,准备再待上个几天。

我踩着松软的沙土,一路走回家。

街头,沙滩,天空,人群。

都被撒上海盐味的落日余晖。

美好的风景治愈了我寻不到江驰树的焦急,抛开哲学不谈,我确信:

清醒,沉睡,白天,黑夜,

我都无法将江驰树驱赶出我的脑海。

可是严姨的一通电话告知我夫人昏倒在地,我不得不临时动身返回H市。

我心里又多了一件重要的事。

飞机在机场缓缓落地,我匆匆忙忙的赶到市人民医院。

行李还未放下,在门口就瞧见了老爷。他似乎很生气,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迟疑的走过去,他看见我,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愤愤的说:“你妈病了,不肯住院,你去劝劝。”

我打开病房门,看着床上躺着的沈风儒,好几分钟没有认出来。

她很瘦了,颧骨突起,整张脸上没有一点肉,血色全无。

她似乎刚哭过,眼睛通红,头发凌乱。

看见我,她垂下的手一下捂住了脸庞,重重的搓了几下。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了她面前,我不敢相信,一场病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你怎样了?”

听见我询问,她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招手示意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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