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黎程神色动容，鸳鸯连忙温柔地引导他重新坐下，试图平复他内心的波澜。然而，黎程心中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感，他甚至有片刻的冲动，想要为鸳鸯赎身，让她脱离这苦海。但理智很快提醒他，自己尚未能独立自主，这样的决定无疑会牵动家族，总是条行不通的路。他只得压下这份念头，只轻声说道：
黎程“我今日又带了一些东西来，你且妥善收着，希望能让你的日子稍微好过一些。”
“爷，您还是不明白吗？”
鸳鸯轻叹一声，望着黎程眼中那份不解，她只得无奈提起那些故事。
“就在前些日子，后院里悄无声息地埋葬了一位姑娘，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她叫初秋，初来时年仅十五，因家中负债累累，被迫在那年秋日被卖到了这里。为了博个初夜的好彩头，喊个好价钱，才被冠以‘初秋’之名”
“初秋心里始终挂念着家中年迈的母亲和那笔沉重的债务。她向来逆来顺受，默默忍受着每一位客人的无理与侮辱，只为多攒下一分一毫，希望能早日还清债务，让母亲安享晚年。姐妹们见她可怜，也时常帮她遮掩藏钱的动作，以防被老鸨发现。”
“然而，她既不会执笔书写书信，也不懂如何填写汇票，只能恳求那些看似文雅的书生客人帮忙寄信回家。一封封载着血泪的书信却如同石沉大海，换回的只是冷冰冰的回复，债务依旧如山，利息更是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我们劝过她放弃，告诉她这样做只是徒劳，恐怕债务未清，自己已先遭不测。但她却固执地坚持着，甚至不惜瞒着老鸨，为姐妹们接下她们不愿接待的客人，只为多赚些钱寄回家中。”
“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温情与怜悯？”
鸳鸯的声音微微颤抖。
“她所托付的信任与希望，却都是欺骗。那个承诺会帮她代写代寄书信的人，实则是个骗子，将她辛苦积攒的血汗钱全部私吞，连一封真实的回信都不曾给她。而当老鸨发现她藏钱之事，前去质问那写信人讨要钱财时，才得知初秋的母亲早已离世多时。”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初秋崩溃了。老鸨自然不会同情她的遭遇，照旧抓来将她打得半死，雨打梨花下那半身已然废了，何况那之前已经染了病，老鸨见她已经不中用，还未断气便将她钉进了棺材，直接埋了。”
说到这里，鸳鸯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她转身轻轻擦拭着泪水，不让它们继续滑落。
“爷现下可懂了，您给得再多也不会是我的，这地方不是砸钱的地。您，您以后莫来了。”
黎程被所闻之事震撼，一时陷入深深的沉默，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怒中无为，怜中无果。瞧着眼前人的酸楚，心中关切更甚一分。
黎程“那你伤到哪些？”
鸳鸯擦拭了泪痕转了身，半笑道。
“有劳爷挂念，我已是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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