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花落尽

是的，在北回归线以南看到雪时那种惊喜是无法言喻的，尽管小雪不见得多美丽，点点洁白总是让人欢欣，而我遇见她时却是如此心情。

如马格里斯在《微型世界》中说的：意识到岁月的流逝，既不会欣喜，也不会悲伤，只是默默地机味，仅此而已。四季如织，冬春往返，所有的季节，唯有冬季才适合她，可能只是因为寒冷能映衬她的乐观吧。

她似乎除了一个很烂的名字和乐观，就一无所有了。所以她独自走在街上时，总把白色书包抱得那么紧，每见此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格外单薄。

她在外人面前很疯， 但她是内向的，我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境遇不好。但她又爱笑，不可遏制的，这更像一层自我保护，我把这一层保护打破过，她就露出了近乎绝望的一面。无法想象，将一颗颗冬天如念珠般串起，用自己的娇躯去温暖它们，才拥有灿若暖阳而冰似冬雪的两面吗？

要多长冬寒，心间雪覆盖？

要多久春暖，石板蔓青苔？

是她，身着蓝色校服，抱着黑白斑点书包，谁时出现在17:30的街道，脸上有抓不住的笑意外套上的有没擦净的脚印。路直直穿过山谷，此时太阳就挂山上空，她的影子被拖得那样长。走到一辆黑色小轿车前，她打开车门上车，有的是开车男人冰冷的一句话：“回去把你弟的衣服洗了。”她嘴角略微上扬，又很快恢复，又忽然一笑，或许是可爱小男孩的缘故，猜不了的。

然后,她就在下车之后，从停车场牵出的行车毫不拖泥带水地上车，两只短腿一蹬，人就飞一般离去，甚至不知什么时候，那以白为主的书包也出在她背后，并留下一道残影。那男人没多看一眼就回家了。

一棵歪梧桐躺在微风中，梧桐花开得很美花瓣如少女的脸那样粉嫩，没有多余的叶子。它长在山坡上，树的左边是茶，层层而上，树的右侧是果树，近的是橘子，果实还青涩。树下有一条小路，路上有些石块。

“呼！”一辆帅气的红黑色的自行车冲了过来，正巧碰上了块拳头大的石头，一车上的女孩震得飞起，撞上一支梧桐花，一朵半个脸那么大的梧桐花落在车前的篮子中，车一歪险些从山上冲下去。一末光透过三层照在她的身上，她的额头红了一块，显得有几分可爱。见到车前篮中的花，喜不可胜，很自然地笑了，眼镜金框射出光芒，眼神清澈充满光亮。

光，乐观者的暖意，绝望者的叹息。

她又一蹬车，消天在山丘之中。青山排排，溪水淌开。

那红黑行车最终停在一扇锈迹斑的大铁门前，她停稳后，翻身下车，一点手拎起花，弓着身子走进去，然后贴在石墙上慢之向前挪。一老妇正在水地旁洗碗，此时正转身将碗端进房内。再出现时手中的碗里多了一碗粥，而青石上多了一朵梧桐花。

“出来吧，都六点半了，你一定没吃。”

“些，我们班今天那个班霸，真的靠北啦，他竟然瑞了我椅子一脚，害得我直接摔在地上了。”她边说边用湿纸擦着衣服上的脚印。

阿婆闻声一乐“你继续编。”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的同桌超厉害的啦，一个人把他们四个打翻了。”她的脸上却似乎多了一缕难以捕捉的忧虑。

“剩没多久啦，好好考，考去重高就不用再遭罪了。”

沉默。

喝完稀饭，她只呆呆地坐着，眼神不再改变，没有骑车时那样病狂，也不像从学校走出时那样冰冷，就像睡着的猫头鹰。阿婆已经打开了电视机，嗑起瓜子，似手对此已为常。

月鬼鬼祟祟溜进云里。

她大声喊了一句：“拜拜”。后，起身离去。不到10秒，冲到车前，上车，起飞，一气呵成。

风疯狂地在山路中四处逃窜。

她掠过蜿蜒小路后，拐弯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灯也无声，夜也无声。

那极度狂野的一人一骑冲入小区。她的眼划过月的冰冽。

当一个人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么，他大概会发现自己手中的事毫无意义。

凌晨两点，一处楼顶，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倚着铁栏，面着长街，街上人流如识。这并不值得人喜悦，但却让人很放松。

她就这么靠着，汗水未干，白中透粉。她兴许会想到那个男人，想到书中温馨的家。若是月光再亮些，就要看见她身上又多了一个脚印。两个脚印，两颗玻璃珠般的眼睛，两行泪。月，远远近近。灯，晰晰蒙蒙。

无光的角落，恶的花悄然绽放。

黑夜永随白日。

明月之下，永为夜幕。

如果洗不干净，就用鲜血把夜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