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不嫌事大

两个小时过后，桌上堆满了空盘。

姜闵放下筷子，抬眸冲宁欢一笑，眼神那股熟悉的“坏劲儿”又来了。

姜闵走，我们去下一场。

宁欢一愣，筷子还没放稳，

宁欢啊？还想去哪？

姜闵去这附近一间不错的bar。

姜闵理所当然地回答，拿起手机订位，动作利落得本来就有计划。

宁欢真是哭笑不得。

宁欢你不是开车来的？喝什么酒？

姜闵又给她一个白眼，语气理直气壮，

姜闵我有代驾。别装乖了，我可难得放假回来找你呢，你敢不给我面子。

宁欢被她那副“不喝不痛快”的样子逗笑了，只能摇摇头假装认命。

宁欢行行行，谁叫你是我好姐妹，我怕你。

老城区的夜色一点点暗下来，路灯斑驳，街边的招牌亮起霓虹。

姜闵甩着车钥匙，带着一股不羁的洒脱。

换个地方继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地方不算高档，却是那种在年轻人圈里挺有人气的店。

两个人也不是来拼酒，就是图个意思，听听歌放放松。

宁欢点的是莫吉托，姜闵要了杯金汤力。

两人轻轻碰杯，薄薄的玻璃声在音乐里清脆地响了一下。

她们坐的位置靠边，不算显眼，只是刚好看到舞台的一角。

那片区域的灯光偏暗，只有头顶几盏暖黄的小灯，像随意洒下的光影，映得桌上的酒杯都泛着淡淡的琥珀色。

这间 bar 不在市中心，地段有点偏，气氛却刚好——人不多不少，空气里有淡淡的烟酒味，夹着夜风吹进来的凉意。

舞台上的灯光时明时暗，打在宁欢的侧脸上，衬得那张脸轮廓分明又安静。

她听姜闵说话的时候，总是微微偏头去看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

舞台那边驻唱换了好几拨人后，从民谣唱到流行。姜闵本来还嫌无趣，边喝边抱怨：

姜闵这歌是不是听着有些闷啊。

可下一秒，她忽然停下动作，盯着台上的新驻唱，眉头轻蹙了一下，语气带着点探究。

姜闵欸，这人是不是我们大学见过的？

宁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舞台上那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吉他斜挂在身前，声音温柔而低哑。她认真看了几眼，摇摇头。

宁欢没印象。

宁欢说没印象，可是又笑着补刀：

宁欢反正不会是季深，哈哈哈。

姜闵被她噎得白了她一眼，啧了一声。

姜闵就你欠收拾。

她们这一来一往的打趣，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轻松自然。

可她们不知道，离舞台不远处的吧台边，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支着手，侧头望了过来。

顾以琛本只是随意扫一眼，结果看到那张熟悉的侧脸时，动作微微一顿。

他眯起眼，像是怕自己看错，手指一弹，朝调灯方向示意。

几秒后，射灯的角度变了些，亮度略提，昏黄的光打在那一桌。

居然是她们。

顾以琛低低笑了一声，嘴角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弧度。

顾以琛真有意思。

顾以琛靠在二楼的栏杆外，杯中酒已经浅了半截。

那灯光一闪一晃的，映着他半边脸的笑意有点坏。

他原本只是无聊往下看，结果那抹熟悉的侧影闯进视线——宁欢。旁边那女人，他也认识，姜闵。

顾以琛挑了挑眉，笑得更深，这可真是巧。

这家店其实是他刚拿下不久的。

顾以琛本来就半个酒鬼，辰都的夜店、酒吧少说也有好几家挂在他名下。

最近看这块地段人流还不错，装潢又有点意思，他就懒得另起炉灶，干脆顶了下来。

本来只是下来随便看看店的经营情况，顺便喝一杯。

结果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一晃，直接撞进他眼里。

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掏出手机，对着楼下那一桌，慢悠悠地调了角度。

灯光昏暗，却足以拍清楚两个女人的模样。

快门轻响，一张照片成了。

他懒洋洋地滑着屏幕，选了两个联系人，把照片发了出去。

前者田柾国，后者沈砚川。

顾以琛抿了口酒，指尖还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眼底闪着一点狡黠的光。

沈砚川那会儿正在办公室，夜已经深了，窗外辰都的灯光在他身后铺成一层淡冷的金。

手机屏幕震了一下，他本没打算理，看到来信人是顾以琛。

他随手滑开。

照片弹出来的瞬间，沈砚川的眉线缓缓收紧。

昏黄的灯下，姜闵的脸一眼就认出来。那张曾经笑着靠在他肩上的脸，如今却在某家酒吧里，在举杯喝酒。

男人脸色沉了一半。

沈砚川倒是回得快，在对话框里敲出一个问号：？

发出去的那一刻，手机屏幕的反光映出他低垂眼神，覆了一层寒意。

消息很快跳了回来。

顾以琛：瞎啊？没看见照片里的人是谁？

沈砚川目光一沉，盯着那行字。

顾以琛点着烟，发消息的语气带着点坏笑。

顾以琛：不是你上次喝醉，还念叨她来着？

顾以琛：这回人都送上门了，要不要我给你留个位？

照片又被他点开一次，姜闵举着酒杯，侧脸在灯下柔软又熟悉。

沈砚川：少管闲事。

短短四个字，冷得像没情绪。

可顾以琛那头，还是能想象出他那张脸此刻有多阴。

沈砚川靠在沙发上，指节在烟盒上轻敲，没点火，只是静静地听着那敲击声。

可顾以琛还没打算放过他，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语气吊儿郎当地透着笑，

顾以琛沈砚川，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时候。

顾以琛怎么，怕自己再心动啊？

那尾音故意拖得漫长，像是在他心口轻轻剜了一刀。

他抿着唇，冷笑一声，没回。

可顾以琛说得没错，那照片他就看了不止一遍。

都让他胸腔里那块早就以为死透的地方，微微抽动。

顾以琛的语音刚发出去不到十秒，沈砚川那边就亮了“正在输入中”。

顾以琛嘴角一勾，以为他要解释点什么。

结果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沈砚川：你最近太闲？

顾以琛挑眉，还没来得及回，又一条消息跟着弹出。

沈砚川：信不信我让人今晚去查查你那间新店的酒牌？

顾以琛摸了摸鼻尖，低声骂了一句“疯子”，又忍不住笑出来。

顾以琛：让你嘴硬。

跟沈砚川骂完了后，顾以琛抬眼望回楼下。

这会儿，姜闵没在位置上，可能去了洗手间，剩下宁欢一个人坐在那里。

她安静地托着腮，看着舞台上驻唱的方向，面前那杯酒只剩半杯，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柔和又恍惚。

顾以琛那双手又是犯贱，拿起手机，拉近焦距，对准女人，又拍下几秒视频。

发出去。

几分钟后，消息提示亮起。

他点开，看到田柾国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冷简。

田柾国：这哪儿？

顾以琛真是玩上瘾，他没回文字，直接又点了语音。

背景里传来低沉的音乐声，还有酒杯碰撞的清脆声。

顾以琛瞧瞧你把小嫂子都晾成什么样了？

顾以琛这会儿自己跑出来喝酒喽，看那水灵灵的样子……都不晓得会不会被哪个男人叼走。

语音发出去后，他靠在栏杆边上俯瞰楼下，幸灾乐祸的笑意不断涌上。

田柾国那会儿刚结束一场长到令人窒息的会议，独自待在总裁办公室。

手机震了两下，他翻开那两条未读语音，听完顾以琛那头一串戏谑的声音，嘴角没有笑意，倒是一股冷气在胸口升起。

他按下回话键，语音里只有一句话，掷地有声。

田柾国你可以试试看让她在你那儿被叼走。动你那点小生意，都不用我几个小时的事情。

顾以琛本来还想继续耍嘴皮子，听到这语气脸色微变。

短暂的一愣之后，他在心里咒了句：

妈的，交的两个兄弟一模一样的德性。

开口闭口都是搞他事业，敢情他还好心想帮他俩搞好感情路！

顾以琛还在这头咒骂，田柾国又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冷得如刀似地在空气里划过：

田柾国看好她。出事了找你算账，顺便安排车把她接回去。

顾以琛笑了一声，没什么要收敛的意思，反倒语音回过去，声音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

顾以琛平时也没见你护妻，现在倒是护上了？

田柾国直接不回他。

他随手掐灭烟头，就这两个男人，嘴硬得跟铁石一样！

骂归骂，手上却已经开始安排人待会儿送宁欢。

顾以琛犹豫了一下，也把姜闵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