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被装袋编号。
何溶月带领一众警察做现场,日头毒辣,不住的快门声全方位记录下血腥的一幕。杜城则带着其他人,前去孙舟家里勘察。
孙舟的女儿,也就是孙行船,接到消息匆匆从学校赶来,领着杜城他们进了家门。
孙舟家门口没贴对联,看起来在同楼层门户中有些格格不入。进门第一眼,警队人员都不由微微感到奇怪。他家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沙发,茶几,一个空荡荡的柜子,就是客厅所有的摆设,其余什么都没有。甚至比用于展出的样板间还整洁百倍。
过于简洁的装修,让整个家处处透出一种无迹可寻,难以捉摸的压抑。
孙行船被带去问话,杜城边戴上手套,边大致环顾着屋内的陈设。
高档红木家具足以显示出这家人经济状况的优渥,所谓“家徒四壁”不是因为贫穷,只是主人自己的生活习惯。
杜城低头,地板亮的能看清脚下的自己。
众人的可见度仅限客厅,沈翊朝内走去,想要进其他房间查看,却发现房门无一不是锁着的。沈翊按下门把手,感受到阻力的瞬间身形一顿,不由得产生几分疑惑。
孙行船拿着钥匙,一一打开房门。沈翊站在房间门口等待,却不见她向自己走来。杜城见沈翊待着不动,移步到沈翊身边。
孙行船开完最后一扇门,对上两人疑惑的目光,解释到:“这是我爸的房间,钥匙都随身带着,我拿不到,一般也不允许我进入。”
两人对视一眼,朝孙行船点点头没有说话。
杜城安排一名警察下楼,看看能不能从陈舟身上找到钥匙。等待的过程中,沈翊又象征性试探着推了推门,突然,他被门把手吸引了注意,目光聚集之处,干净的一尘不染。
沈翊微微俯身,想要更为仔细的观察。
那门把手光洁如新,甚至能反光,看不出任何抓握的痕迹。沈翊又来回看了其他房门,都不如这个光亮。至少多多少少留有手印。而这个,明显是专门清理过。
招呼来杜城,沈翊喃喃:“是不是有点太干净了?”
杜城眉头紧锁点了点头,叫来技术人员检验,果真没有任何指纹等痕迹。杜城留了心眼,让警队人员拍照留痕。
“城队,钥匙。”
刚刚被派下楼的警察此时已拿了钥匙返回,一行人进了门,又一次瞪大双眼。
和客厅一样,屋里的陈设一切从简。只有床,床头柜和衣柜。嗯……甚至没有一张桌子。
床铺工工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孙行船似乎料到警员们的疑惑,主动跟上前开口:“我爸说休息和工作要分开,不然什么都做不好。所以他只会在书房放置工作和学习用品。”
……不知道为什么,沈翊总觉得这姑娘眼神里透着阴郁,像她的家一样。
杜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摆放规整的一摞信封赫然映入眼帘。沈翊明显看到,孙行船呆愣一瞬,神情中多了几分无奈。
打开一封,里面是标准的信纸,第一行正中,规矩的楷书一笔一画留下两个字——遗书。杜城大致浏览,接连拆开其余信封,无一不是遗书。相同的字迹,相同的标题。内容也大差不差,大概就是女儿犯了什么错令自己非常失望,自己教子无方,不配为人父之类。
孙行船许是想到了什么,眼眶轻微泛红,她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红晕随着呼出的气息消散,女孩淡然开口:“每次我做了什么他看不顺眼的事,他就会写一封遗书,说要去死,好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两人齐齐沉默,杜城重新把遗书装进信封,让人收好了带回去。
收队。
孙行船和吴年跟随着也被带进警局。
两人的表现形成鲜明对比。同样是失去至亲,孙行船从始至终都显示出超出常人的冷静。仿佛刚刚地上面目全非的只是一个陌生人。面对警察询问更是淡定自若,言语流畅,不推诿不逃避。丝毫没有因为悲伤或怎么样而失去语言组织能力。
反观吴年,显然,几近昏厥,吵着闹着要去陪儿子丈夫,恳求警察杀了自己。
警方此时并不指望从她嘴里得到什么信息,她能消停一会就谢天谢地了。
老闫坐在孙行船对面,尽量摆出调整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祥和一些。
“姑娘,不用紧张,啊,咱们聊聊天。”
孙行船面无表情,回答着对方抛来的问题。
“他就是一个身体健康但生命垂危的人,自杀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起初我还会自责,因为他总说他这样都是因为我。后来,他以死相逼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就改变了态度。”
孙行船顿了顿:“这只是他控制我的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