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
离仑的下巴抵在苏娆发顶,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得近乎缱绻:“宝宝,我们成亲吧。”
苏娆的身子猛地一僵,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他手背上。她想起当初自己红着脸问朱厌“你什么时候娶我”的模样,如今想来,只觉得荒唐又羞耻。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麻木:“槐鬼,我不爱你。”
从离仑夺走她妖丹那夜起,她就不再叫他“离仑”。没有恨到极致,只是心早已被磨得没了知觉,连爱别人的力气都没了。
离仑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狠厉,却很快压下去,只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你还在等朱厌?”他不在乎她的爱,只要她在身边就够了——他爱她,这就够了。
“不是。”苏娆自嘲地笑了笑,泪水还挂在睫毛上,“我早不爱他了,从他选白泽神女的那天起,就不爱了。”
离仑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发疼。他没告诉苏娆,当初设计让朱厌离开的圈套,本就是想看看,在她和所谓的“朋友”之间,朱厌会选谁。结果显而易见,那家伙毫不犹豫地弃了她。“你没拒绝成亲,这就够了。”离仑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我不会像他那样,我会永远陪着你。”
苏娆没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也懒得逃了——至少离仑不会像朱厌那样,说好了永远,却转身就走。
他们的婚礼很简单,没有宾客,只有大荒的风陪着他们。拜堂时,苏娆看着离仑玄黑的衣袍,忽然想起自己从前最爱穿的红衣,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婚后,离仑竟真的不再限制她的活动。清晨会牵着她在大荒散步,看朝阳从山头爬起来;傍晚坐在溪边,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只有在情事上,他依旧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除此之外,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宝宝,试试这件。”离仑从布包里拿出一件赤红色的纱裙,递到她面前,“还是红色更衬你。”
苏娆接过裙子,指尖划过柔软的布料,轻声问:“你又去人间了?”
“嗯。”离仑帮她理了理衣领,“见这料子好看,就给你带回来了。还有你上次说想吃的桂花糕,我也买了些。”他从不提去人间做什么,苏娆也从不问——他们默契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触碰到朱厌的话题。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直到某天,苏娆在溪边洗衣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抬头,就看见朱厌站在不远处,白发扎成的辫子散了几缕,脸上满是风尘,手里还攥着一个绣着桃花的荷包——那是她从前想让他帮忙带的,他终于带回来了,却晚了太久。
朱厌也看见了她,瞳孔猛地一缩,快步走过来,声音发颤:“苏娆……我回来了。我解决完神女的事了,我跟人间的朋友也告了别,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离仑不知何时站到了苏娆身边,伸手将她护在身后,玄黑长袍扫过地面,带着不容侵犯的气势:“朱厌,好久不见。”
朱厌的目光落在离仑搭在苏娆肩上的手,又看向苏娆身上那件明显是男子手笔的红衣,脸色瞬间惨白:“你们……”
苏娆从离仑身后探出头,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们成亲了。”
朱厌手里的荷包“啪”地掉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娆:“你明明说过等我的……你说过喜欢我的……”
“那是以前了。”苏娆弯腰捡起荷包,递还给她,“现在,我和离仑在一起。你走吧,大荒不适合你,人间才是你想去的地方。”
离仑握住苏娆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看着朱厌失魂落魄的模样,声音冷得像冰:“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朱厌,你不该再来打扰她。”
朱厌僵在原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看着苏娆眼底那片他从未见过的平静,终于明白——他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