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 梦醒

苏娆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时，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翻涌——几万年前的大荒，赵远舟握着日晷，对乘黄说“这世间没有逆转时间的法器”，乘黄癫狂的笑声，还有妖丹从日晷碎片里飞出来、撞进她身体的灼热感……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娆偏过头，看见卓翼宸坐在床边。他变了好多，鬓角爬满白发，眼底藏着化不开的疲惫，指尖还残留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最让她心惊的是，他周身竟萦绕着淡淡的妖气——他什么时候有了妖丹？

“卓翼宸……”苏娆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白发，“我睡了多久？你怎么……”

卓翼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心，却听见他声音发哑：“你昏迷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文潇端着药碗冲进来，见苏娆醒着，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苏娆！你可算醒了！你吓死我们了！”她放下药碗，握住苏娆的另一只手，语气里满是后怕，“乘黄那次暴走后，妖力冲击了整个大荒和人间，赵远舟、离仑、白玖、英磊他们……他们都没撑住。”

“都没了？”苏娆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锤砸中。她想起离仑最后一次抱她时说的“只要你在，我便永远不会消失”，想起赵远舟当年笑着说“快了”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

她忽然坐起身，不顾卓翼宸和文潇的阻拦，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团温热的气息在跳动——是她的妖丹，也是当年与离仑融合过的妖丹。离仑说过，他们的妖丹早已不分彼此，若是她毁了自己的妖丹，便能唤醒他。而乘黄的执念、日晷里储存的妖力，在这么多年的发酵下，竟真的让日晷有了逆转时空的力量——离仑从一开始，就给彼此留了后路。

“苏娆，你要做什么？”卓翼宸见她周身妖力渐起，急忙想去拦，却被她轻轻推开。

苏娆闭上眼，指尖掐出熟悉的诀印，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胸口的妖丹渐渐浮出来，泛着莹润的红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卓翼宸和文潇都慌了，他们以为她想不开，却听见她轻声说：“别拦我，这样，就能救他们了。”

话音落下，妖丹猛地炸开。巨大的妖力如同潮水般涌出去，冲破屋顶，在夜空中凝成一道红色的光带，连接起大荒与人间的结界。苏娆的身体晃了晃，却笑着看向卓翼宸和文潇：“离仑说过，只要我愿意，我们就能再见面。”

她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娆转过身，看见离仑站在门口，玄黑长袍上还沾着淡淡的槐花香，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他朝着她伸出手，声音里满是缱绻：“宝宝，我来接你了。”

“离仑……”苏娆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快步走过去，主动牵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与记忆里分毫不差，“我们，回家吧。”

离仑握紧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回家。”

……

三日之后，大荒的草木渐渐复苏，之前死去的人陆续醒来。卓翼宸将苏娆毁去妖丹、逆转时空的事告诉了众人，白玖红着眼眶，拉着苏娆的手说了好久的话，英磊也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之前不该对她轻薄。

只有赵远舟站在一旁，望着夜空里的繁星，眼底满是落寞。他想起当年苏娆红着脸问他“什么时候娶我”的模样，想起自己为了白泽神女弃她而去的决绝，心里像被针扎着疼。可他还是没放弃——死缠烂打，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英磊，你偷偷摸摸的，要去哪里？”卓翼宸见英磊背着包袱想溜，伸手抓住他的衣领，语气带着调侃，“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英磊被抓了现行，只好苦着脸坦白：“我……我想去找苏娆。她现在和离仑在一起，我总觉得不甘心。”

“带我一个。”赵远舟忽然开口，他转过身，眼底重新燃起了光，“我也想去大荒，说不定……还有机会。”

卓翼宸看着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阻止。毕竟感情的事，外人也插不上手。

夜色渐深，赵远舟和英磊悄悄离开了人间，朝着大荒的方向走去。而大荒的槐树下，苏娆靠在离仑怀里，听他讲着自己沉睡时发生的事，嘴角挂着安稳的笑容。

这一次，她不会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