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若昌冷笑道:"母后,你也姓冯,可是,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担任这大徽的太后?你有什么资格号令百官,你有什么权利把持军政?你又有什么权利干涉朕的行动?"
齐若昌毫不客气地斥责着刘太后,他说的每一句话,均字字诛心,句句如刀锋,戳向冯太后。
冯太后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大吼道:"齐若昌,你个逆子,哀家好歹也是你嫡亲的母后!今天哀家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证我冯氏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
齐若昌淡淡笑道:"冯氏,你以为朕真拿你没辙吗?朕不仅可以废了你这个太后的身份,朕还能够把你囚禁起来!你还敢提你是朕的母亲?这么些年来,你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对朕做过什么事,你比谁都清楚!"
冯太后咬牙切齿道:"哀家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齐若昌道:"朕心里当然清楚。朕的生母,是先庄王宠爱的林恭妃娘娘,你是先庄王的表妹,你与先庄王青梅竹马,先庄王喜欢的女人,你也想占有,甚至设计陷害朕的母妃,害得先庄王痛失所爱。先庄王登基之初,因为忌惮你,一直忍耐着你,不敢处罚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朕讨价还价吗?"
冯太后脸色苍白,身躯摇晃,险些跌倒。她颤抖的双手扶着椅背才勉强站稳,眼睛怨毒地盯着齐若昌,恨不得撕碎齐若昌那张俊逸的脸孔。
她厉声道:"你胡扯!"
齐若昌轻蔑地一笑,说道:"你不用再否认了,你的那点事儿,朕早已调查清楚。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想要夺取朕的江山社稷,你的野心朕岂会不知!你以为朕真的被蒙蔽了眼睛,被你欺骗了吗?呵呵……你太小瞧了朕了!你们冯家狼子野心,朕早就心知肚明了,可惜,朕念在血缘关系上,一次次饶恕你们,但是你们越发放肆,屡教不改,竟然想趁着朕假装病危时逼宫谋逆!简直罪无可赦!"
说到激愤处,齐若昌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要喷血似的,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鲜血,他抬头,冷漠地盯着跪拜在他面前的冯太后,缓缓说道:"冯氏,朕今天把你叫进来,就是想看看你临终之前,想对朕说什么?你不用再装模作样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朕不孝吧,连你的死活都不管,是吗?呵呵……"
"朕虽说不是你亲生的,却养育你二十余载!你扪心自问,在朕面前,你像个长辈吗?朕待你不薄啊,你为何一定要和朕过不去呢?""
"你这个贱人!我要宰了你个……逆子……逆子......畜牲!"冯太后歇斯底里的咆哮,指甲深入掌心肉中,鲜血淋漓,她的脸庞扭曲着,狰狞恐怖。
"冯氏,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秋猎时偷偷用药害朕啊,幸亏幸亏,你有个得力的御医啊!来人,传沈御医沈宁观进殿!"齐若昌一挥衣袖,厉声喝道。
冯太后闻言,惊诧不已。她想到了秋猎时的一幕,那日,她趁着齐若昌受伤,在他饮食中投毒,可惜,没想到被齐若昌识破了。
不多时,沈宁观便被传唤进殿了,一身淡蓝色衣裳,上面绣着几片云纹图案,衬得女孩儿肌肤白里透红,精致绝伦的五官仿若天工雕琢而成,只是那张脸上有些苍白和疲惫之意,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朝气,却多出了丝丝柔弱,像个误坠凡尘的仙子。
沈宁观一见齐若昌的神色,便猜测出了一个八九分,她赶紧跪下叩头,道:“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若昌目光阴沉地看着沈宁观,半晌才说道:“平身。沈御医,你对朕有救命之恩啊!多亏了你给朕研制的云雾丹啊,不然,朕……”
沈宁观低眉顺眼地说道:“陛下谬赞了,陛下龙体欠安,臣不过尽微薄之力罢了!陛下的圣体金贵之极,臣绝不敢怠慢。”
冯太后听了这话,顿觉不妙,她怒视着沈宁观,道:“沈宁观,你竟敢背叛哀家!”
沈宁观瞥了冯太后一眼,正色说道:“太后,请慎言!臣是皇室的御医,自然忠于陛下,不是您的奴婢或者爪牙!更不是您的帮凶。臣治好陛下的疾病,是因为陛下乃天下共主,仁德宽厚,从不曾苛责下人等,而且陛下对臣有赏识之恩,臣感激涕零,怎敢忘恩负义呢?至于太后,臣实属无奈,您的脾气,谁惹得起呢?”
冯太后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恼羞成怒道:“沈宁观,你休想颠倒黑白!哀家哪里有虐待过你,分明是你贪慕荣华富贵,想攀附哀家!哀家给了你锦衣玉食,又赐予你权势,可你却胆敢背叛哀家,亏得哀家还提拔你,让你从陈惠妃的祈祥宫侍医升为寿康宫的御医!!”
沈宁观嗤笑一声:“太后,您别逗了,臣当初只是一介小小的侍医,怎能做到祈祥宫的御医?那还不是您老人家看我乖巧伶俐,才给的机会!”
冯太后闻言,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沈宁观,难怪哀家一向器重你,你竟然是如此歹毒!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为了自己荣华富贵,竟然诬陷哀家!你,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沈宁观冷哼一声,说道:“是不是诬陷,太后,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冯太后恨恨瞪了沈宁观一眼,"你就这么恨哀家,非要置哀家于死地,是么?"
沈宁观摇摇头,叹息着说道:"太后,您错了!臣根本就没想过要置你于死地,臣也没有那个能耐!您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后,臣区区蝼蚁般的人物,怎能杀得了您呢!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您能悬崖勒马,只是……可怜了,我那可怜的父亲,当初他对你是掏心掏肺,你为了权利和富贵,就毫不犹豫地杀了他,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冯太后眼睛里冒火,"你父亲,你父亲是谁?"
沈宁观嘲讽的笑了笑,说道:"臣的父亲姓沈名岳,乃是先庄王钦封的户部侍郎,当年,若不是你,先庄王又怎么舍得把江山交给你一个外戚?"
冯太后一愣,喃喃道:“什么遗诏?”
沈宁观说道:“先庄王临终前,皇宫里大乱,情急之下将兵符交由了臣父,叮嘱臣父说端王嫔冯扶光乃奸佞之徒,谋夺兵权,让臣父务必保住皇宫,不得有失,否则定当满门抄斩!”
冯太后闻言,脸色惨败,喃喃道:“原来……原来……这么多年以来,先庄王早知道哀家的野心,可他为何要瞒着哀家?为什么?”
齐若昌冷笑道:“因为先庄王忌惮你的存在。当初,他立朕为储君时,曾说过‘朕的子嗣皆是贤王’的话,可最终呢,你却活活害死了他,因为你想当大徽的王太后,让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反目,甚至不得善终。朕虽然是庶长子,但母妃逝世早,朕又被送往封地,在京城里根基浅薄,所幸我还懂得一点韬略,勉强维持了现状,若是朕不争气,恐怕早已经死于非命了!你不仅杀害朕嫡亲弟弟,如今连朕也容不得,要不是三弟死了,你才扶持朕登上帝位,像傀儡一样想控制朕?”
冯太后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凤座上,脸色灰败,口里喃喃说道:“这些年,哀家对你的确不错……你怎么就忍心?”
齐若昌冷笑道:“这一次,若不是世子和沈御医及时赶来救驾,只怕朕已经命丧黄泉了。朕不会再念及你的养育之恩了,你放心去吧!朕一直把你当作长辈敬爱着,不会让你孤单的,你死后,朕会追封你为太后的,连谥号都想好了,就为‘端灵太后’,如何,朕的孝心,天地可鉴!”
冯太后闻言,猛然抬起头来,眼神怨毒的盯着齐若昌,忽然仰天狂笑道:“哈哈……‘端灵’,好,好一个狼崽子,好一个皇帝啊……既然你这样心狠手辣,那哀家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哀家就算做鬼,也要拉你陪葬!”
说完,冯太后突然拿出一枚金簪朝齐若昌刺去。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纷纷喊道:“护驾!快来人呀!太后疯魔了!”
齐怀信更是厉喝一声道:“拦住她!”
两名太监听到命令,冲上去抓住了冯太后。
冯太后拼命挣扎道:“来人啊!来人!哀家是冤枉的啊!你们都该死,全部都该死!!”
沈宁观走近她身边,低语道:“太后娘娘,你还是认罪吧,免受皮肉之苦,否则等下伤及陛下龙体,你便万死莫赎了。”
冯太后闻言,冷哼道:“你少假惺惺了,你们这群伪君子全都想逼死哀家!”
沈宁观微微皱眉,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冯太后怒视着他,“哀家……不甘心,凭什么?你们全都该死,你们都该死!哀家是大徽的王太后!你们竟敢谋害太后,罪加一等!”
说完,她发疯似的挣开两名太监,又朝承王齐若昌奔去。
齐若昌吓了一跳,慌忙闪避开来。
“啪”的一声脆响,冯太后手中金簪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截。
齐若昌松了一口气,指着她骂道:“冯氏,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冯太后嘴角渗出血迹,恶狠狠道:“哀家没有错!错的都是你们这帮混蛋!”
说罢,她张牙舞爪朝齐若昌冲来。
沈宁观挡在齐若昌身前,拔剑指向冯太后,“太后,你休要再自误了。”
冯太后狞笑道:“你这小贱人……竟敢用武器指着哀家……”
齐怀信淡淡道:“太后娘娘,您是一国之尊,应当遵守祖宗法度,不能随意行凶!”
冯太后冷哼道:“谁规定的祖宗法度?哀家就是祖宗,谁敢忤逆哀家?”
世子齐怀仁怒斥道:“太后,你是一个妇人,不分轻重,无礼妄为,实在丢尽了女子之仪!"
“闭嘴!”冯太后怒喝一声,扬起手掌,狠狠扇在世子齐怀信的右颊上。
世子齐怀信挨了一巴掌,左脸瞬间红肿了起来,半边脸立即浮现五个鲜明的指印,唇齿溢出血丝。
众臣看着这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放肆!”“你敢教训哀家?!”冯太后气急败坏道:“你这小贱种,竟敢教训哀家?!”
世子齐怀信咬牙切齿道:“太后,你不仅无德无行,还残害皇嗣,简直死有余辜!”
“放肆!”
"陛下,姑母知道错了,臣妾也知道错了,父亲与二叔都知道错了,求您……放过冯氏吧!"宫门外的冯元妃冯画屏终于鼓足勇气,走进殿中跪地磕头恳求道。
冯太后瞪着冯画屏,“画屏!”说完她一挥袖袍,一道劲风将冯画屏掀翻在地,她站起身来,朝冯画屏走了几步,恨铁不成钢般指着她,颤抖着手,厉声吼道:“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还求他们,别求他们了,如今,都想让我们冯氏一族,灭族啊,求他们,他们根本不会放过我们呀……"
冯画屏哭泣道:“陛下,求您饶恕父亲和二叔吧,他们真的知道错了,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们冯氏吧。"
齐若昌叹息了一口气,沉痛道:“京兆尹刘福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谋权,天地同诛,灭九族,斩立决,“太傅冯偈犯下欺君之罪,意图篡位谋权,证据确凿,朕念其劳苦功高,特赐毒酒以偿其罪,太后冯扶光,谋害皇嗣,但念在侍奉先帝有功,择日退居山林!贤妃冯画屏品行不佳,打入冷宫!"
听到“毒酒”两字,冯太后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尖锐刺耳。
“好一句劳苦功高!”冯太后仰头狂笑,神色狰狞,“哀家是大徽的王太后!你敢……做出此等事情,齐若昌,你这个逆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沈宁观看着冯太后的狼狈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她深知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女子如今已是一代枭雄的残影,被困在自己的野心和绝望之间。然而,面对权力的腐蚀,即便曾经高洁的心灵也会变得扭曲,残酷。
齐怀信眼中闪烁着一抹冷漠,他知道在这乱世之中,慈悲往往只会被视作软弱。他牢牢握住手中的剑柄,目光坚毅,心中却难掩对这场悲剧的无奈和悲伤。
在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众臣面面相觑,仿佛能感受到一场风暴即将席卷而来。冯太后的嘶吼声在大殿中回荡,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绝望和不甘而呐喊。
承王齐若昌正襟危坐在椅子上,他面容严肃,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臣,“毒酒,好毒的‘毒酒’,你这个狗皇帝,你杀死了哀家的哥哥,哀家要跟你拼了!”说着,她猛然冲向承王齐若昌,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齐若昌猝不及防,险些摔倒,幸亏他反映快,抬腿一脚踹在了冯太后腹部。
“噗!”
“砰!”
冯太后被踢飞数米远,撞在柱子上,又跌倒在地上,喷了一口鲜血。
众臣惊呆了,万万没料到堂堂太后,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承王齐若昌脸色铁青,阴沉得能滴水。
“把太后请下去,好吃好喝待着。”
“是。”
承王齐若昌扫了众人一圈,缓缓开口道:“把冯元妃拉下去!"
“是!”几名护卫应声而动,抓住冯元妃的胳膊,将她拖了下去。
冯元妃冯画屏挣扎咆哮,“齐若昌,你不是人,我冯画屏诅咒你断子绝孙……啊——”惨叫了一声后,声音戛然而止,冯元妃被拖出了宫殿。
大殿内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
“冯偈,朕……与你们冯氏斗了半辈子了,该上路了,来人,给冯国舅倒酒!"
“遵旨。”御前总管躬身应了,随后端起桌案上的酒壶,斟满了一杯,举起杯盏送给冯偈。
冯偈神色木然,任由御前总管灌下那碗烈酒。
“咳咳……”酒液顺着喉咙流下,辛辣滚烫,呛得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朕仁厚,不忍诛连九族。”承王齐若昌继续道:“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圣人仁厚,老臣铭记于心。”冯偈擦拭了嘴角的血迹,低头道:“只可惜老臣不识时务,辜负圣恩。”
没过多久,冯偈吐了许多血,最后一缕气息彻底消散,他睁着双眼躺在地上,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悔恨与遗憾。
齐若昌挥挥手,“处理干净点儿。”
众臣噤若寒蝉,承王齐若昌目露寒光,看着在座文武百官,缓缓道:“诸卿还有何话说?”
“微臣不敢妄议朝政。”有人小声嘀咕,其余大臣也纷纷附和。
承王齐若昌见状,脸色越发冰冷:“怎么,刚才不是挺能说吗,朕给你们一个辩驳的机会,你们却畏缩不语,难道是要包庇冯偈一党,意欲谋逆不成?”他厉声呵斥道:“朕的江山就交给这种人保卫?朕的皇儿皇孙世世代代就活该受尽欺辱吗?
齐若昌怒极攻心,身体颤抖,差点站立不稳。
“父皇息怒。”世子齐怀信急忙走上前扶住他。
承王齐若昌拂袖而去。
大殿内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都没人再吭一声,显然是害怕承王的怒火牵连到自己身上。
“哼,退朝!"齐若昌一甩袖子,率先离开了金銮殿。
众臣纷纷跟随,陆续离开金銮殿。
齐怀信走到沈宁观跟前,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沈宁观摇了摇头:“无碍,殿下……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