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叁】

十岁以下的年纪。

上学是同窗，放学时邻居。面对面时九江拉起对面略带木纳的且亭奔跑在下过冻雨的剔透世界里。

琥珀般的树叶，间隙里筛下阳光。

交错相织的光线下面，女生被风吹起的面孔，缓慢眨动的眼睫，都像被拉长的慢镜头，还罩上粉彩的笑颜。

彼此展开的笑容像夏日的花香弥漫。

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知道，如此欣喜地奔跑时才会看到从眼前飞掠而过的流星。

十岁以上的年纪。

初识时那点令人沸腾的新鲜感荡然无存。

“九江，老师让你明天不要忘记带笔记本。”

“且亭，我们家包了饺子，我妈让我把多余的端过来。”

“且亭，过来帮忙拔杂草。“

“九江，。。。。。。。”

下课铃响起，钟且亭拎起书包向外走去，外面的雨滴已经慢慢落下，习惯性走到九江身旁从她书包侧面抽出雨伞，抬手撑起。

伞下的空间迅速缩小，且亭转头望向旁边的九江，没想到身旁的女生正好望着自己。

谁也没有注意到，九江眨眼睛的时候比平时更漂亮，像放慢动作的电影，甚至有打上柔光的效果，闭上后缓慢的睁开，视线一点点上移。直到最后，她可以毫不闪躲的直视你的眼睛，瞳仁里有闪亮的高光。

视线触碰的一瞬间，钟且亭立刻抽回视线，低下头，握着伞柄的手莫名紧了紧。

“呐，且亭，你最近好像和贺予走的很近啊。”九江突然开口。

且亭微微一怔，“只是同桌而已。”她回答。

“那你。。。。。”周遭突然安静下来，马路上的一切噪音似乎停息了，耳廓只留下雨滴轻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喜欢贺予吗？”

“嗯？”且亭猛地抬头望着九江，“怎么可能？”声音带上起伏。

九江微怔，像松了口气一样轻笑：吓死我了，因为你们两绝对态暧昧了啦，搞得我都摸不清状况。你知道吗，你们待在一起的是将比你和我呆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呢，真是。。。。。。”

且亭望着语无伦次的九江，“九江你到底。。。。。。。。”

女生深吸一口气，清秀的下颌配合嘴角挑起的模样改变了形状，化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看着且亭的眼睛：“我喜欢他。”

且亭突然感都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血液像是凝固，手脚冰凉。上次那个可怕的声音在脑海里一次次倒带。

————何九江，我喜欢你。

————何九江，你回头看看我啊。

————何九江，我在对你说话啊。

“啊，是吗，我和他只是同桌而已，其实我也和他不是很熟。。。。。。”女生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

“嗯，就到这吧，帮我保守秘密啊，拜拜。”九江挥手告别，没有注意身旁女生的异样，转身从伞下的阴影走出。天空放晴，阳光照在九江身上的瞬间仿佛变作永恒。

钟且亭四肢无力的瘫倒，眼前突然腾起的雾气像微缩的云遮住了视线。连呼吸也把胸腔压抑的胀痛。

泪水划过脸颊，且亭终于忍不住，埋头嚎啕大哭起来。—从此任何一个雨天都不会再有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