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废物。”

冰冷的字眼砸在冰冷的空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厌恶和抛弃感。司夜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冰冷孤峭的背影径直消失在溶洞深处那片更浓的阴影里，脚步声如同敲在冰面，渐渐远去，直到彻底被死寂吞没。

我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残余的血腥味带着铁锈般的甜腥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又冷又恶心。整个人虚脱得像被彻底榨干，骨头缝里透出酸软，脑袋嗡嗡作响，是被他最后那股冰流强横碾压留下的后遗症。

手臂内侧那一小片皮肤，却固执地传来温热的搏动感。

一下……一下……一下……

微弱，却异常清晰，像一面在狂风暴雨中顽强坚持的小鼓。刚才被那股毁灭性的冰流冲击濒临熄灭，却在最后关头又顽强地复燃了。

不是错觉。

它真的还在！

这股微弱却真实的搏动，成了支撑我唯一的力量来源。不是来自司夜辰，是我自己的东西！被他骂废物又如何？他差点碾碎它又如何？只要它还跳动……就证明……证明我体内……

指尖深深陷进手臂的皮肉里，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那微小核心传递过来的微弱热度，像荒原上的一粒火种。

虚脱感和身体各处的酸痛不断叫嚣着。不行，这样下去可能真撑不了三天。那个冷血怪物不是说笑。必须想办法恢复点力气。

勉强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像个蹒跚的老人，挪到石洞角落里一块相对平整光滑、能背靠着石壁坐下来的地方。冰冷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硌得生疼，但也比瘫在中间任人宰割强。

身体一挨到石壁，沉重的眼皮就开始打架。精神上的疲惫和被反复碾压的剧痛感如同潮水般彻底淹没了身体。管不了什么危险不危险了，先休息！保存体力！头靠着冰冷的岩石，意识不受控制地迅速滑向沉眠的边缘。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被黑暗包裹的前一秒。

嗡……！

左手小臂内侧那点搏动的地方，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无法言喻的刺痛感！

不是之前被攻击时的锐痛，更像是一根无比纤细、无比冰寒的钢针，极其精准地、毫无征兆地刺入了那一小片搏动的核心区域！

那点刺痛感极其短暂，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

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飘渺的、仿佛从极高极远之处传来的叹息声，极其清晰地、直接在我的意识最底层响起！

那根本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像是在冰冷的灵魂深处，被强行“塞”进来的意念回响！

声音听起来缥缈难寻，带着一种非人的空灵和沉重疲惫，每一个字都带着寒冰的重量：

“冰蓝的……锚点……”

“……在牵引……”

声音到此停顿了一瞬。就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恐惧的静默后，后半句信息如同判决般重重砸落：

“……此身……乃……始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