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脚下的死白阵图如同冰封的巨兽复苏！

冰冷！沉重！碾碎一切的窒息感压得人心脏骤停！肺里像是塞满了寒铁沙，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味，骨头缝里都咯吱作响。

司夜辰伏在黑色尘埃中，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感觉不到。

就在这时！

嗡——！！

不是来自阵图！这嗡鸣是空间本身的嘶鸣！

整个黑暗空间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悬浮的巨大平台剧烈晃动！覆盖其上的厚重黑尘轰然扬起！遮蔽视野！

在那遮天蔽日的尘浪翻卷之下！

那庞大如山峰的黑色石碑！

竟然……

动了！！！

不是摇晃！

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折叠机械！庞大的黑色碑体表面！那些密密麻麻交叠覆盖的惨白骸骨！连同下方流动着死白光芒的冰冷阵图！如同被激活的最高指令！

沿着无数肉眼看不见的能量刻痕！

瞬间、精准、无声地……

开始了……展开！！！

巨大无比的金属轴承低沉滑动的摩擦异响被空间的震动掩盖！无数断裂弯曲的惨白骸骨如同装饰的碎片被狂暴地甩开、崩飞！

黑色的碑体如同绽放的死亡金属之花！

层层叠叠！

冰冷！高效！无声！

巨大的结构部件互相嵌合翻转！冷硬的棱角切割着弥漫的黑尘！构成一个不断向下塌陷、延伸的……

巨大……阶梯？！不！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不断向着下方无边黑暗深处构建的、倾斜向下的、冰冷的……

通道入口！！！

这入口没有光线，只有更深沉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像是通往炼狱的喉咙！

一股无比苍凉、无比古老、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冰冷之风，带着亿万亡魂低泣般的怨毒寒意，从那个刚刚成型的巨大通道口内部……猛地倒灌出来！

“呜——！”

这寒风带着蚀骨的意志！身体表面的热量瞬间被剥夺！裸露的皮肤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刀切割！意识都仿佛要被冻结！

“司…夜辰！”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剧痛和冰冷中猛地扑倒在地，用身体尽可能挡住被寒风吹得黑尘乱舞、衣袍猎猎的司夜辰！

冰冷的狂风卷起地上的黑尘，如同冰冷的沙尘暴！打在脸上生疼！

然而，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那巨大通道入口内部，倒灌出的寒风所过之处！

通道入口边缘那冰冷光滑的黑色金属结构壁面上……

无声无息地……

浮现出了东西！

不是机械灯光！

不是符文阵列！

而是……画面！

一片片、由纯粹的、不断流淌扭曲变换的冰冷死白光点组成的光幕！

画面混乱、破碎、高速闪烁！如同信号极差的老旧显示器！

每一片光幕所闪过的画面片段都极度诡异，充斥着难以理解的结构，跳跃的数据洪流，狰狞蠕动的阴影，以及……巨大、冰冷、充满了非人秩序感的……

黑色巨型机械残骸？！

这些闪烁的破碎画面疯狂拼凑又破碎，最终——

在一片高速闪回的光幕洪流中！

一个极其短暂、却又无比清晰的特写一闪而过！

那是一只……

完全由冰冷机械结构组成、表面覆盖着深蓝能量纹路、指尖却诡异缠绕着几缕不断游动粘稠暗紫光带的手！

那手指的轮廓……

无比熟悉！

它正……按在……

一块极其微小、闪烁着黯淡血橙光泽的、布满螺旋锐利刻痕的……

银灰色金属碎片之上！！！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猛地攥紧！

这画面！这手！这碎片！

不正是那个红发女人用炽红断链汲取心渊能量、最后被空间置换撕裂前留下的东西吗？！她追来了？！在这鬼地方？！

极度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顾不上司夜辰了！猛地抬头，惊恐地望向通道深处——那画面闪过的源头！

然而——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呜呃——！！！”

一声极其痛苦、充满血腥气、如同濒死野兽挣扎的嘶鸣突然在身下爆开！

是司夜辰！！！

他猛地弓起身体！一只手死死地、痉挛地抠进了覆盖着黑尘的冰冷岩石里！指甲瞬间翻裂，溢出血珠！另一只手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恐怖的巨力，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狠狠抓住了我用来支撑身体、撑在他身边的那只手臂！

力道之大！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剧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向他！

他根本没有清醒！

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鞭抽打！疯狂地弓起、蜷缩、抽搐！惨白的脸上血管狰狞凸起，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在疯狂乱动！冷汗混杂着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将他半边脸都弄得污浊不堪！

“……呃啊……锚……钉……钉死……”干裂的嘴唇开合，挤出意义不明的、带着血泡的嘶哑音节，每一个词都像是用尽了濒死的力气！

“司夜辰！你怎么了？！”恐惧感更甚！刚才那阵图启动的威压都没让他这样！是那通道的风？！还是这诡异的画面？！

没有回应！只有更剧烈的抽搐和痛苦的呜咽！

就在这时！

他死死抠进岩石的手指猛地抬起！沾满了黑尘与血的五指痉挛地张开，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狂暴和痛苦，竟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抓向了他自己胸口那道被能量薄膜勉强封住的狰狞伤口！！！

“……不要……回去……源点……不能……”喉咙里爆发出破碎的、如同泣血般的悲鸣！

“……心渊……最深处……门……开了……”

“……引信……坐标……在动……”

字字破碎！句句惊心！

源点引信？！心渊最深处？！门开了？！坐标在动？！

所有的信息碎片裹挟着冰冷寒风、恐惧、剧痛，狠狠砸进脑海！他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感应到了通道那边传来的恐怖信息？还是被这空间本身侵蚀了意志？！

“别动伤口！”我被他失控的力量甩得差点脱手！用尽全身力气去抓他抠向自己胸膛的手！这要是抠开了伤口，前面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就在两只手在半空死死纠缠的瞬间！

噗通！

一个冰冷、沉重、带着金属质感的硬物！

毫无预兆地从通道入口翻滚的黑暗和光点碎片中被甩了出来！

砸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冰冷平台上！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

那东西……

棱角分明！

表面覆盖着一层尚未散尽的、细微的粘稠暗紫色能量残留……

大小如同一个厚重的骨灰盒……

材质……

是那种……

暗沉、冰冷、仿佛能吸收光线的……

黑色石碑碎片？！

一块……脱离母体的、核心的……石碑碎片？！！

死一般的静默笼罩下来。

除了司夜辰断续的、痛苦压抑的喘息。

我僵在原地，盯着那块静静躺在不远处的冰冷黑色碎片。通道深处闪烁的光点画面已经消失，只留下噬人的黑暗和倒灌的寒风。

源点引信……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