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舒领着他走上另一条穿过沼泽和树林的小路。两人慢慢地走着，身旁是许多在黑暗中爬行的食尸鬼。这些生物的黄色眼睛就像一盏盏不眨眼的灯笼，紧跟吉舒的一举一动。
桑迪现在有时间进一步检查沼泽的这一侧。沼泽阴暗而寂静，散发着腐烂的湿气，让他想起了大角鳄鱼的呼吸。温暖对他毫无帮助，他尽力阻止自己出于习惯而呼吸。嗅觉是一种重要的工具，可以为他的大脑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但不必呼吸也有其魅力。
Sunday 想象着食尸鬼大军在 Jishu 的指示下修建道路的情景。这个人是如何控制他们的？问这个问题会不会太无礼？他很快就决定，在这位好心的主人和绑架者眼中，他的用处远远超过了他任何缺乏机智的方面。
“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Sunday 打破了沉默。他任由那人摆布，所以尽量多说点信息并不重要。如果 Jishu 认为他完全掌控一切，他可以为了说话而回答。与不那么聪明的食尸鬼生活在一起似乎对不死生物没有多大好处。
吉舒根本没有停下来或转过头去看他。他那条好腿每迈出一步，临时拐杖就深深地陷入泥土中。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我很惊讶你还没弄明白。在你踏入法师行列之前，就让我给你上第一课吧，”亡灵说。“从我告诉你的一切来看，你应该知道我已经失去了相当多的力量。受伤的身体可以治愈，甚至可以被替换。然而，受伤的灵魂是另一回事。它会反映在身体上，这也是这个地方的小瘟疫能影响我的主要原因。即使是人类也可以靠一点药物活下来，但我却站在这里，像一个卑微的可怜虫一样腐烂！”他愤慨而愤怒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仿佛嘴里有毒药一样。
Sunday 一直保持沉默，直到 Jishu 用更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我只能在灵魂空间中保留一个咒语，即使如此，除非有迫切需要，否则我也不能使用它。它非常特殊，所以它绕过了一些限制，帮助我继续走我选择的这条路。在某种程度上，它已经是我永久的一部分了……更不用说，一个能让我在目前状态下控制这么多食尸鬼的咒语将是一个传奇，”Jishu 笑着停下了脚步。“我相信你知道，我们生来就不平等。我不是指你和我，”他挥了挥手，“我是指每个人。从墓地或墓地爬出来的死人，像蚂蚁一样繁殖的人类，从活石中诞生的愚蠢巨人，或者困扰这个被诅咒的世界的其他各种种族。我们中的一些人是特殊的……”
“天赋。”桑迪低声说道，声音中流露出几分敬畏。他从村民的反应中得知，这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而从他在金色书页上看到的内容来看，这确实是一件特别的事情。他还没有完全理解这背后的含义。
“是的！天赋！”吉舒毫不掩饰地骄傲地重复道。“天赋和法术让我们与神灵和那些拥有可怕天赋的人平起平坐。伟大的均衡器，这两种工具赋予我们，让我们能够品尝力量并不断提升。有人说天赋是天生的法术，是前世的遗留，或者只是更高力量的礼物。来自被诅咒的神灵之外的东西。我还没有找到任何理论的证据。”
Sunday 不得不承认，这两件事都相当了不起。尽管他不喜欢这个不死人，但 Sunday 还是觉得自己被他的话激动了起来。一个人能拥有多大的力量？提到神灵确实让他感到有点奇怪，但众生世界有各种宗教是很自然的。然而，Jishu 谈论他们的方式让他很好奇。在村子里，有人提到过信徒、叛徒和崇拜者。这些都是指同一件事吗？即使人们愿意向他解释最基本的概念，但当提到这个话题时，他们总是认为他无所不知。
他认为，即使他是真诚的，问这个问题也太过分了。
“当然，我希望你们明白，我不会与你们分享我的全部才华。然而，我拥有才华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而这也是我在这个腐朽的地方生存的关键。这也是我无论如何都选择沼泽的原因。”
剩下的路程都很安静，Jishu 似乎在回忆往事。他们的目的地其实很近，但 Jishu 走得很慢，Sunday 也紧随其后。
这是另一个土堆，比他见过的其他土堆都要大。土堆侧面有一个小开口，足够让一个弯腰驼背的人穿过。或者一个食尸鬼。大量的怪物在周围乱窜或像守卫一样站着。
土丘右侧几乎立即出现了一间木屋，它的墙壁上铺着岩石和厚厚的树皮，屋顶则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黏土、芦苇和木头。它乱糟糟的，仿佛建造它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桑迪短暂地想象了食尸鬼们试图建造一座房子。
“我的家，以及我所有的世俗财产和纪念品，”当他们经过时，Jishu 说道。
土丘的入口很小，两人都必须低着头才能通过。
他如此无私地与我分享一切。这意味着，即使我得到了咒语，我逃跑的机会也几乎为零。我怀疑他是否已经变得如此依赖，尽管他可能只是一个奇怪的老家伙。也是种族主义者。但我很确定，一旦我不再有用，我就会死。如果我是他，我会杀了我。
桑迪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除了混沌之步，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拯救他脱离困境。然而，这种奇怪的技能一开始就把他带到这里，要么是因为它想让他受苦，要么是因为它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这将支持桑迪的理论，即天赋有办法自己判断或做出选择。一个令人担忧的想法。
转过一个弯，就可以看到土丘的中心。
Sunday 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死亡和腐烂的恶臭像卡车一样袭来。他明显畏缩了一下，但 Jishu 的眼睛只盯着眼前小洞穴中心的光亮。洞穴的角落里堆满了腐烂程度各异的尸体和许多不同物种的裸露骨架。
远处角落里传来一阵嘎嘎声，桑迪眯起眼睛看去。角落里坐着一个矮胖的人形生物，长相像蟾蜍，被绳索和锁链捆绑着。它穿着破烂的衣服和各种颜色的皮革，奇怪的爬行动物眼睛在表达情感时几乎与人类无异。它默默地盯着他们。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桑迪努力保持冷静，将注意力集中在洞穴中最重要的事情上。一瞬间，其他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中间有一个粗糙的石座，石座上有一颗雾蒙蒙的小珠子，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消失在空气中了。两只大飞蛾围着它转。一只像雪一样白，另一只像夜一样黑。它们身上有魔法——即使它们不像 Sunday 之前看到的魔法那样发光，这一点也是肯定的。小珠子本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飞蛾自由地飞来飞去，但总是沿着圆形的图案飞行，彼此保持距离。时不时地，另一对飞蛾会出现片刻，仿佛是曾经存在过的东西的回声。
“生命和死亡，伟大的循环，它的二元性，”Jishu 带着崇敬和无拘无束的欲望低声说道，然后转向 Sunday 笑了笑。“当然，我们的存在改变了它们的意义，但这并没有让它变得不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桑迪点了点头，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颗珠子和飞蛾。
“它有什么作用？”他问道。他印象深刻。这个咒语给他的感觉远远超过了他迄今为止遇到的任何东西。他想要它。
“啊，这个问题问得好。在人类或其他生物的手中，它将成为对抗我们任何不死同胞的强大武器。白蛾是生命赋予的形状。它可以治愈活人，毒害死人。但是，如果这个咒语在不死生物的手中……”他没有说完，而是盯着 Sunday。
他是在测试我有多蠢，还是只是想炫耀？
“它能治愈亡灵，也能毒害生者，”桑迪猜测道。
“是啊！”吉舒惊呼道，“如果我把这个咒语交给我们的常驻人类，而他召唤了黑蛾，他的灵魂空间就会被死亡能量侵入。即使第一次施法没有在中途杀死他，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毒药。对于白蛾和我们来说也是如此。”
“如果人类使用白蛾，他就会拥有对付你和食尸鬼的武器。”
所以，他需要另一个亡灵法师。我来的正是时候。但是，如果只有其中一个方面可以根据谁持有它来使用，那么为什么存在这样的法术呢？
吉舒点点头，然后大声叹了口气。“有些咒语既独特又强大。有些咒语可以摧毁城市或养活一个国家。有些咒语可以改变感官，让你尝到颜色或听到灵魂的歌声。有些咒语可以改变我们的身份和本质。”
吉舒握紧拳头。“我曾经读到过伊卡迪亚的故事，那是一座高山上的城市，人们在管子里培育和培养咒语。他们想改变世界，创造一种咒语，重新定义存在本身的意义，团结各种族，共同对抗腐败。他们所做的只是大批量生产复制品。尽管它们只是原版的低质量仿制品，但这仍然是一项伟大的成就。”
“那么你可能会问，他们最初的追求结果如何？被遗忘了，被那些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咒语的贵族们扔给他们的巨额财富埋葬了！当然，这座城市没有持续下去，他们的假货也没有。事实证明，管状生长的咒语带有危险的缺陷，其中一些后果可能仍在地球上蔓延。我之所以提到他们，是因为他们最初的目标让我思考。虽然人类肮脏可悲，但他们确实可以享受很多我们没有的乐趣，而且有些咒语更喜欢活人。追求两全其美是我心中所想。然而，我不相信我想要的东西可以在管子里生长出来。我需要一些东西。我需要一种掌握生死的方法。除了改变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开始这样的探索呢？”
“我花了数百年的时间研究和寻找咒语，寻找那个咒语。一个可以让我摆脱人类固有弱点的咒语。当时我被誉为伟大的猎人和学者。我自己找到了另一个咒语。至于这个咒语……我不能说我靠自己的努力找到了它，但无论如何它最终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这是我最接近我所寻找的东西。它具有我想要带入自己的二元性。” Jishu 坐在入口附近的一块石头上，直视着咒语，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近乎爱和疯狂的东西。他的声音在最后变成了粗鲁的耳语，“我做了可怕的事情，可怕的事情。我让朋友和家人噤声。这让我心碎。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个咒语远不止是药物或毒药。啊……时间终于到了。”他沉默了。
片刻变成了几分钟，Jishu 继续默默地回忆着往事。Sunday 则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Jishu 的精神状态曾引发过任何怀疑，现在却像披萨烤箱里的冰块一样迅速融化。当他再次开口说话时，亡灵听起来很镇定。
“黑蛾会修复我的身体，让我开始治愈我的灵魂。这就是这个咒语如此特别的原因。当然，它不会直接治愈灵魂，但一旦身体和灵魂结合在一起，这种联系就可以双向进行。”Jishu 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四处回荡。蟾蜍生物颤抖着躲进了角落深处。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下来，站起来，转向 Sunday。“原谅我，我有点忘乎所以。我希望交易结束后，这件事只在我们之间，我的朋友。我相信你的话，你也应该相信我的话。”他笑得让 Sunday 当时就想自杀。
你能更明显一点吗？我的意思是，看在上帝的份上，至少试着蒙骗我一下。在你让你的小怪物把我撕成碎片之前，先奉承我、撒谎、让我相信你。你现在还用说反派独白吗？当然，如果你现在把这件事解决掉，以后杀我会更快，但是拜托……
“是的。我很荣幸能见证如此罕见的咒语。听起来你确实做了你必须做的事；我明白。但为什么周围都是死亡？” Sunday 说，允许自己表现出一些紧张。如果他不确定自己最后会死，他现在就准备好全力以赴了。
“一旦被驯服，咒语就会失去部分维持自身的能力，必须通过灵魂锻造艺术和在更高等级的灵魂空间中适当放置来维持。然而，我失去了这样做的能力。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创造一个充满死亡能量的地方让它以之为食。生命……我不明白。”他耸耸肩，向被锁链锁住的生物挥了挥手，好像为咒语献祭是最正常的事情。“唉，尽管我尽了最大努力，但这仍然是它昔日辉煌的残留。原谅我吧。”
桑迪确信最后两个字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而是对咒语本身说的，这不知为何让他更加不舒服。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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