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抱怨着,但是手上的活没停下,给这死鬼做着面。
为了试探出他的位置,我先开腔,
“辛苦了,今天还是老三样是吧。”
“嗯,加多点,实在饿”。我仔细听,声音是从最外面那张桌子发出的。
“行哦,昊哥…………其他兄弟嘞,不进来坐坐。”我犹犹豫豫的说出后半句话,猛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啧,在他面前,我不应该知道外面还有人的。”我心里打鼓地响。
但是王昊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事情,自顾自说,了起来。
“老弟呀!认识你那么久了,数年头也有个七八年了。要说认识的人里面也就属你最仗义,我得了病,只有你一个人,一声不吭,借了我钱,”他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求了那么多人,受了那么多白眼,只有在你这得到点黑眼珠子,我……王昊记你一辈子。”他阴森森的声音中带了点特别的味道。
“小事,小事。”我憨憨的说道,端着面向他位置走去。
这面不是普通面,我特意加了一点香灰。这是鬼最爱吃的,我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上路,旁的我也管不了。
我端完面就背着身子走进厨房,洗我的碗去。
本以为会就这样结束送走他,我的一颗心也沉了下来。
但是,如此反常的事怎会让我如此平安渡过。
就当我清理完桌面,关上的铁门外穿来了“嗙嗙嗙”的声音,我神经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虽说我也是鬼,但毕竟总是和人待在一起,很少会和鬼有这样近距离相处,心里的忐忑不比人遇见这样的情况少。
就在我上下打鼓时,外面传来了尖嘴的声音“昊哥,快把人带来,李老板等不及了。”
我脑一嗡,“带人?”我脸色难看 ,又不知道王昊在哪里,心知这是大祸临头了。
但是怎料铁门突然“铛”一下打开,还没等我瞧清楚门外尖嘴的样子,铁门又飞速关上了,起初外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但是不过一会又不见了。
“啊”我满脑问号。
但是也很快意识到,王昊救我一条鬼命呐。他们这群都是冤死鬼,留在身体上的阳气极其少,根本没办法找到路,只能让活人引路。这里暂且不表活人引路的生存概率,反正我这本来阳气就少的鬼去开路,更是要死翘翘。
“这群狗种,就是看着我好说话是吧”我心里暗骂到。
但是转念一想,“除了找我,又能找谁呢”我不免感叹道“那群都是可怜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冤死就算了,又和家人断了联系,能找到什么人心甘情愿的帮他们带路。”
“吹锣打鼓那么久,不见除我之外的人听到。”
我心里不免一阵唏嘘,外面的锣鼓声阵阵,但是始终撬不开镇子的其他人的耳朵。
不知怎么的,我又不由想起那个荷花开满池塘的夏日,风中杂着热浪,那时的尖嘴,王昊他们都还很小,不到我的腰,但是实在闹腾,他们俩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但若论心眼子,也没人比他俩更实在。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么热的天走老远来镇上赶集,帮孤寡的老婆婆收瓶子去买,还随便来我这帮帮忙,做做凉粉去买。
那个夏天,我记得他们在给我带来的荷花, 也未能忘记王昊妈气势汹汹的闯进我这小店,叉个腰,手指着王昊鼻头责骂完,抬手就扇的模样。
王昊那时正是贪玩的年纪,又是自尊心燃起的年纪。他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但硬是给憋回去了,扭头就跑。
做为外人我是无奈的,我知道,王昊妈是气他摘荷花会掉池塘,但是孩子是没办法很清楚理解大人的,就像大人也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三令五申别去做了,小孩还是会去做。
小孩正是探索世界的时候,很难硬生生折断他们的好奇心,过度的矫正只会伤到他们。
留下的只会是不服,逆反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想来王昊才变成如今邻里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不听话,读书差”已经成为了他的标签。但在这些标签外呢……
打锣的各有各的故事,但是绝大多数心眼都不怀,我愿意和他们成为朋友,也愿意帮他们最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