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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阿兹卡洛伦

江口谷悠的一天

钟声,不绝于耳的钟声很吵。吵得我心烦意乱,更睡不着觉。

嗯?你问我为什么要大白天睡觉?呵,当然是晚上失眠了,而且有室友上夜班回来吵醒我了。三天,睡眠时间不足十个小时。

已经将达极限,脑子里十分混乱,红蓝绿三色交叠错杂在一起,就像是一匹匹织布上编织点缀成的真理轮廓,当然,我不可能在脑子里绘构出关于真理和知识的任何一点,哪怕一个角落,我也掀不起那场幕布。

余下的部分是一群雨滴做成的怪物——没错,是怪物,七八只怪异的眼睛带着红血丝,死死地瞪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那么自由,却把我们禁锢在你的脑子里,凭什么?!”

熟悉的吼声,扑过来,我的心脏被记忆勾住,强势且迅速地将我拽回了以前的生活中。

“...本芷,你去接应谷悠,我,会在两点一刻带满天星过去...”江口宁娴看着远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阿兹卡洛伦,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沉思什么事情。

站在门边的江口本芷应了声,随即打开门,离开了这间房子。

“...纳纳,我们...不能让她迷失,对吗?”

“...是,至少我现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好,我明白了。”

......

又一个晴天,我又要糟糕地活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真的很糟糕。尤其是糟糕的我,感受到自己糟糕的心跳频率,呼吸着糟糕的空气,听着烦人的鸣笛声,喧闹声和嗡鸣声,让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烂透了。

早上好啊谷悠!呵,又一次陈辞滥调,我早就看透了他们或她们虚伪的嘴脸,明明不需要精心的表演非要这么努力地恶心别人,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讨厌死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是无数次练习过的,眯起的双眼又不知道在悄悄打量谁,完美无瑕的笑容像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

呵,其实僵硬而牵强,根本毫无意义,根本不可理喻,根本没有好处或是说利益,他们没有对亲人的照顾和温暖,就如同陌生人与另一个以前熟悉现在陌生的人。

哦天呐!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不知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不是吗?你一直都那么无用,害死了父母,背叛了朋友,惹恼了上司...不,不是上司,可你依然愚蠢,不是吗?你一直无法让别人满意,无法讨好取悦别人,换来的只有嘲笑,责骂和挫折失败——然后他自我了结了。

就在那一年夏季,5月16日凌晨时分,他悄悄留下了遗书,悄悄地跳楼自杀,悄悄地离开了世界,一切都是悄悄发生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直到早上七点多,有市民发现了他的尸体,接着查证他的身份,获取他的遗物,其中,他的手机里留存了我的联系方式,接着,我得知了他的死讯。

如雷轰顶,崩溃在那一瞬间。明明他昨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感觉开心也不开心,伤心也不伤心,我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中带有一丝欣慰与释然。可我不敢想太多,也不敢太快做出决定,因为我一直害怕这样容易伤害到他人。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但是我在梦里见到过他——梦里的他是一具骷髅,在拥抱着空气起舞,舞步是那么优雅从容,像一个专业舞蹈演员。左踏步,右踏步,旋转几圈,又像一只转着圆圈的小白天鹅。

可是,房间里没有开灯,是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的...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成了骷髅,那具白森森的骨架在黑暗中分外显眼,时不时晃来晃去,而他本人——应该是本骨沉醉在了舞蹈中。他好像说过自己其实特别喜欢舞蹈,也想过用心学习舞蹈,努力几年就可以成为舞蹈名家——但,一场意外事故夺去了他的双腿,并且脑子也有了损伤。

那一段时间,他开始颓废堕落,变得一蹶不振,他的求生欲明显大幅减少,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嘴边经常挂着一句话:我要是在死前,还能再跳一次舞蹈,那死而无憾了。

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没有成真。

他肯定留下了遗憾,明明他曾经也坚定地说过,你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可我也帮助不了他完成心愿,所以我心中一直怀有那份深刻而沉重的愧疚,许多年过去,仍然没有得到解脱。

他留给我最后的一句话是:希望你以后开开心心的,还有,请忘记我,拜托了。

我也很为难地告诉他,我不可能忘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因为,我爱他,不止爱,还有许多复杂的情感。

“呼...呼...”

米色窗帘被窗外的微风吹动,让我觉得像漂亮女孩子身上穿的米色裙子,如同一朵莲花。

该死,为什么?又开始了天马行空的不切实际幻想,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

“咚咚咚!”

“谁啊?!”

门外一片寂静。

“我是蓝鸟,十根烟,八朵花,本芷鹤卿五寐砂。”

“咔嚓...”

我打开了门,面前的男人大抵是阿兹卡洛伦的下属,身上穿的制服印着显眼的“AZKiLL”图案。他身高不高,估计一米六,右眼被蒙上了纱布,裤腿上有明显的血迹。

“您是儡青,对吧?”蓝鸟问道。

我点点头。

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手枪,枪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这是Kill女士赠予您的。”

那把手枪分外眼熟,枪柄处有颗深紫色宝石,异常耀眼,如果有人握着这把手枪的话,一定会被敌人注意到,然后枪毙。

“Kill女士还嘱咐您,据说这把手枪是当年梦神之宿杀死梦神的那一把枪,所以您可能在使用过程中看到一些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画面,并且感觉...不适。”蓝鸟机械地复述着上司交代给他的话。

我有些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点点头,接过那把手枪。

“嗯......”蓝鸟似是要说什么话,可是欲言又止,“对了,我冒昧问一下,您......是否痛恨或者厌恶这个现实世界?”

“...这也是Kill的原话?”我挑了挑眉,语气略有讥讽。

“...不是,我只是好奇,您的脑电波和脉搏跳动在我说到‘梦神之宿杀死梦神’的时候,显示出了异常频率,所以...我推测,您或许也想...毁掉这个世界?”蓝鸟的眼神忽然飘忽起来,像是在窥探我。

“是,你猜对了。”我干脆地回答他。毕竟,对Kill撒谎,得到的只有坏结果。

“我明白了,感谢您对阿兹卡洛伦女士的信任。”蓝鸟微微弯了腰,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唉......”叹了叹气,如释重负般的我将自己嵌进柔软的被褥里。被子和床真的很好,它们不会嫌弃我,永远在等待着我,而且也带给我了温暖。无论我是否富有或贫穷,健康或残疾,理智或疯癫,它们都会一如既往地迎接我,就像家人一样。

其实我时常跟它们对话,想象着它们有了人的身躯,然后每天都可以拥抱它们。因为我会经常不自觉地开始自言自语,我不知道在跟谁讲,或许是自己,或许是我幻想中的朋友,或许谁都不是,我喜欢自言自语,并且不自觉地狂笑起来——虽然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有什么好笑的?我都不清楚,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不清楚自己的脾气,不清楚自己的性格,甚至不清楚我的内心。

我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有,梦神和那位故友。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长时间,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悠,救...救救我...”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那声音像是从海底发出来的,特别沉闷,特别窒息。

“救我...小悠,我...我好害怕...救救我...”

他话音刚落,我猛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果不其然,背后一片冷汗。

“...呼...呼,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忍无可忍,气呼呼地对着空气责问道。

“...小悠...救救我......”

之前我只是在梦中听到这个声音,可现在,在现实中听到,在此刻听到,那这声音如同冤死的鬼魅,紧紧地缠绕着我。

窒息。仍然是窒息。一如既往的窒息。让我想起了九年前,跪在雨夜中淋了好几个小时,然后晕倒之后的窒息。

不由自主地,我皱起眉头,突然记起了一件尘封多年的往事:“卡尔,是你吗卡尔?”没有人回应。

是啊,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卡尔怎么会来这里呢?卡尔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养的唯一一只宠物,是只可爱的小白猫,它只对我母亲亲近,对其他人爱搭不理,包括我也是。母亲每次唤它的名字时,它都会神奇地发出“啾啾”的声音来回应。

那声音很像...我的母亲?!

这个念头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是不由自主的,所以我吓了一跳。难道,难道母亲没有死?她还活着?!即使现在认为那是幻想,可我抑制不住狂喜,激动地抱住了枕头,蹭了又蹭,亲了又亲,我知道,很可笑。

“卡尔,玉子,你们敢相信吗?妈妈还活着?!”我重复了这句话已经不下百遍,仍然很高兴,不断地跑来跑去,所以最后把家里捣乱得一片狼藉。

“玉子啊,人们常说,什么年纪就该做那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我从不这样认为,人的本性不应该被束缚,被所谓的框架给困住,它本身是自由自在的,那些规矩和条例都,非,常,无,聊,且无用...”我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玉子曾经送给我的小猫玩偶,它毛茸茸的,和玉子软软的身体很相似。

“所以,我并不喜欢,也并不像想遵守那些规矩,实在是烂透了,可人们争先恐后地加入‘人类’这个行列,不厌其烦地上演精心演绎的戏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诞生又消亡,没有人记得,就算是铭记,也阻止不了死亡的脚步...玉子,我们活着到底为了什么?金钱?权利?还是亲人?可是,在死亡面前这些都一文不值,每个人都会死去,一代传下来又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结果,仍然没有用,难道这就是我们‘人类’存在的意义吗?”其实我一直都在意这个问题,并且质疑“正常人类”的看法,只是,没有人理解,更没有人接纳——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唉...玉子,我还是别想太多了,不然...呵,睡觉吧,纳纳!”

我拍了拍猫猫玩偶的脑袋,像是抚慰她一样,接着,躺进了舒服的小床上。此时,我并没有注意到,床的斜角处摆放的那面镜子中,似乎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在挪动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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