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端着水杯回来时,客厅里的空气像凝住了。
池骋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肩线绷得笔直,连指尖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冷硬。
他愣了愣,往日里总带着几分散漫的眉眼此刻沉得厉害,倒像是有场暴雨正憋在云层里。
吴所畏扬了扬手里的玻璃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吴所畏“来,池骋,刚晾好的温水。”
话音未落,池骋猛地转过身。
那眼神淬了冰似的,直直扎过来。
他冷笑一声,接过水杯的动作带着狠劲,下一秒,“哐当”一声脆响炸开,玻璃碎片混着水在地板上溅开。
吴所畏被那声响惊得一哆嗦,手里的空托盘差点脱手。
吴所畏“池骋,你怎么了?”
池骋没看他,目光落在满地狼藉上,声音低哑。
池骋“我记得你有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他顿了顿,猛地抬眼,眼底翻涌着戾气。
池骋“她叫什么名字?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嗯?”
吴所畏的心脏骤然缩紧,指尖攥着托盘边缘,指节泛白。
他强扯出个笑,试图蒙混过关。
吴所畏“嗐,都多少年的事了。”
他避开池骋的视线,往窗边退了半步。
吴所畏“我和她早就是过去式了,提起来没意思。”
池骋“是叫岳悦吧?”
池骋的声音不高,却像道惊雷劈在吴所畏头顶。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本相册已被狠狠砸在地上,皮质封面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照片从散开的书页里滑出来。
池骋几步冲上来,一把拽住吴所畏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布料撕裂。
拳头带着风声挥过来,结结实实地砸在吴所畏侧脸,钝痛瞬间炸开。
池骋“吴所畏,老子他妈当你是兄弟!”
池骋的声音里全是咬牙切齿的狠,唾沫星子溅在吴所畏脸上。
池骋“你他妈却想睡老子的女人?!”
吴所畏被打得偏过头,嘴角渗出血丝。
他没躲,也没反驳。
池骋说的是实话,哪怕他如今只剩克制,那份心思也从未真正断过。
他只是用手背抹了把嘴角,声音发紧。
吴所畏“池骋,你冷静点!”
吴所畏“我和悦悦已经分手一年了。”
他直视着池骋猩红的眼,字字清晰。
吴所畏“我现在早就放下了。”
吴所畏“而且当初遇见你时,我真不知道……她就是你的女朋友。”
池骋被这话逗笑了,笑声里却全是寒意。
他猛地松开手,吴所畏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墙上。
池骋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个天大的笑话,胸腔里翻江倒海——
他想起自己苦口婆心劝吴所畏“追回真爱”,想起自己乐呵呵安排他和岳悦见面,甚至想起自己大手一挥投钱给吴所畏开公司……
原来他从头到尾就是个跳梁小丑。
那些他以为的“仗义”,全成了笑话。
他像个傻子似的,亲手给情敌铺路,眼睁睁看着人家旧情复燃的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滋长。
艹。
池骋低骂一声,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
他们两个,一个是他视作兄弟的人,一个是他即将娶进门的女人,合着是联手把他当傻子耍?
真当他池骋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是来给他们扶贫的?
可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
他不是没经历过感情里的弯弯绕绕,自己和汪硕那段纠缠,他比谁都清楚。
岳悦有前男友,他早就知道,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还穿着精致的裙子,笑着和王震龙约会。
他真正在意的,是相册里岳悦的笑容。
岳悦在照片里笑的时候,眼睛是亮的。
那是种全然放松的、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欢喜,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和他在一起时,她的笑总像隔着层纱,礼貌、得体,却少了那份真切。
只有在他刷完卡,递过奢侈品袋子时,那笑容才会多几分温度,像被点燃的烛火,短暂,且带着目的性。
凭什么?
池骋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他能给岳悦别人给不了的一切,限量款包、市中心的大平层、随叫随到的豪车……
可吴所畏呢?他一穷二白的时候,岳悦却愿意踮着脚吻他,愿意在烟火下笑得那么甜。
池骋没再说话,只是又一拳挥了过去,比刚才更重,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吴所畏闷哼一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