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骤崩,未留遗诏,朝堂之上顿时风云诡谲。
各方势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露出了獠牙。
他们忙着拉拢朝臣,忙着串联禁军,忙着在这场权力的棋局里落子,却没人真正把婉宁放在眼里。
她不过是个公主,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女子不得干政,公主更是绝无可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就在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以为最终的胜利者必是某位皇子时,婉宁已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在太和殿接受了百官的朝拜,登基为帝。
女子称帝,朝野哗然。
谩骂声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自诩七尺男儿的朝臣士子,怎甘心屈居于女子之下?
成王赵晟第一个跳了出来。
他曾是最疼婉宁的哥哥,可这份疼爱终究抵不过权力的诱惑。
他联合了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徐敬甫,发动宫变,誓要将婉宁从那个“不属于她”的位置上拉下来。
赵晟战功赫赫,在军中颇有威望,可他忘了,承平帝在位时,心中更属意的是宁王赵邺。
为了给赵邺铺路,承平帝早已不动声色地削了他不少兵权,那些明里暗里的打压,早已让他的势力大不如前。
更何况,婉宁这些年在京城里看似沉寂,实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她手里握着多少大臣的把柄,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她手中的军队更是不容小觑。
抚越军,九旗营,再加上这些年暗中豢养的私兵,个个以一当十。
赵晟的那点兵力,在她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至于徐敬甫,他在文官集团中势力的确庞大,可依附于他的人,大多是因利而聚。
婉宁不过是抛出了几块更大的“肥肉”,那些人便如墙头草般,纷纷倒向了新帝。
赵晟败得很快,快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婉宁终究还是念及母妃临终前的嘱托,“你们兄妹二人,要相互扶持”,没有取他性命,只是废了他的武功,夺了他的兵权,将他囚禁在京郊一处僻静的院子里。
那里亭台楼阁俱全,吃穿用度皆是上佳,只是从此与朝堂再无瓜葛,任由他自生自灭。
宁王赵邺起初是不服气的。
他自认资质不输任何人,凭什么要向一个女子称臣?
可他的知己肃国公萧蘅看得透彻。
朝堂中能打的武将,飞鸿将军是婉宁的人,封云将军早已投诚,成王兵败被囚,再无威胁。
文官之中,徐敬甫倒台,依附他的势力要么被以各种罪名清除,要么转投新帝麾下,剩下的,也多被新帝攥着把柄,不敢造次。
如此局面,投诚才是上策。
在萧蘅的劝说下,赵邺终于想开了。
他自幼与婉宁关系尚可,婉宁从代国归来后,他自忖待她不薄,只要安分守己,婉宁或许会念及旧情。
最终,婉宁给了他一块富庶的封地,让他即刻离京,前往封地就藩,永世不得回京。
至此,成王、宁王这两个最大的威胁彻底清除。
至于其他皇子,婉宁没放在心上。
有的被封到偏远贫瘠之地,终生不得回京。
有的试图暗中作乱,很快便“意外”身亡,连史官笔下都只留下“暴毙”二字。
她不在乎死后是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
那些虚名,于她而言,不如当下握在手中的权力实在。
反正人死如灯灭,身后事,谁又管得着呢?
肖珏曾助她良多,婉宁也兑现承诺,为肖老将军沉冤昭雪。
楚家得知婉宁登基,楚昭成了“皇帝的男人”时,那副势利嘴脸暴露无遗,族老们连夜开祠堂,将楚昭生母牌位擦得干干净净请了进去,还特意派人送来厚礼,谄媚的话听得楚昭只觉讽刺。
何如非在掖州时,还在为婉宁不在自己掌控中而沾沾自喜,却突然听闻婉宁在京城称帝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
他来到京城,本想尝尝“皇帝的男人”的滋味,可刚进城门就被拿下,成了阶下囚。
他顶替飞鸿将军的事,终究东窗事发。
婉宁将他扔进了天牢最阴暗潮湿的角落,日日折磨。
鞭打、烙铁、水牢……各种刑罚轮番上阵。
可渐渐地,婉宁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男人,似乎竟从折磨中找到了快感。
打得越狠,他眼中的兴奋就越浓。
伤得越重,他看向她的眼神就越灼热。
婉宁看着牢中那个状若疯癫的男人,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唇角。
疯了也好,这样的人,留着慢慢玩,倒也不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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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大魏在婉宁的治理下,渐渐有了中兴之象。
肖珏与楚昭相处得竟还算融洽,两人默契地分工,轮流替婉宁处理朝政,或是照看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这日,楚昭见不到婉宁,便问她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
楚昭“陛下何在?”
丫鬟垂首答道:“今日归月将军班师回朝,陛下感念她常年征战在外,辛劳甚苦,便与她一同出了宫,去城西的望月楼赏月了。”
肖珏与楚昭对视一眼,眸中皆是难以掩饰的无奈。
他们二人能这般相安无事,甚至偶尔还能平和议事,不为别的,只因心中存着一个共同的“敌人”。
——禾晏。
这三年里,禾晏大半时间都在边关征战,为大魏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其能力有目共睹,被婉宁亲封为“归月将军”。
至于为何不再沿用“飞鸿将军”的称号,他们无从知晓,只清楚一点。
禾晏是婉宁放在心尖上的人,是旁人轻易动不得、也比不过的。
只能说,幸好禾晏是女子,不然,他们恐怕连如今这点在帝王身边的“地位”,都难以维系。
肖珏与楚昭终究放心不下,寻着踪迹往望月楼而去,却在楼顶上看到了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月光如水,倾泻在婉宁与禾晏身上,两人相视而笑,随即俯身相吻,衣袂在夜风中轻扬,旁若无人。
那一刻,肖珏与楚昭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座城楼都在摇晃。
两人眼前一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对方,才勉强没有摔倒在地。
岁月静好,晚风微醺。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