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齐柏的罪行已然铁证如山,纵使沐源风心头有万般不忍,亦无法在律法与公义面前徇私。
身为极星渊的神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底线,不容逾越。
行刑之期既定,沐源风于牢狱之中见了沐齐柏最后一面。
兄弟二人隔栏相对,一番深谈,沐源风方知,沐齐柏最初所求,竟也只是为了让极星渊摆脱积弱,重现昔日荣光,走向更强盛的巅峰。
只可惜,初心虽未泯,道路已偏斜,一步错,步步错,沿途踏碎了太多无辜者的骸骨,染红了太多不该流淌的鲜血。
错了,便是错了,世间因果,从来报应不爽,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天玑闻知此事,心湖亦难以平静,终究血脉相连,那是她的叔父,是她童年记忆中会笑着递给她兔子糖的长辈。
可后来,野心如疯长的野草,缠绕着他的心智,遮蔽了最初的良善。
权力的迷障在他眼前铺开,野心的腐蚀渗入骨血,让他一步步做出诸多伤天害理之事。
叔侄间的温情,终究在权力的倾轧与野心的吞噬下,碎成了无法拼凑的齑粉,走到了无可挽回的绝境。
沐齐柏伏诛后不久,沐源风找到了天玑。
沐源风“天玑,那日大殿上的事……是你策划的吧?勋名,是你的人。”
不是疑问,是笃定。
天玑眼睫微颤,抬眸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怒意,只有深沉的探究,以及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天玑“是,父君是如何知晓的?”
沐源风“哼,他那眼珠子,呈完证据就下意识往你那儿瞟,带着邀功似的讨好,当本君是瞎的吗?”
天玑听罢,只尴尬地牵了牵唇角。
见她这般模样,沐源风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似乎想如她幼时那般摸摸她的头,最终却只是重重落在她的肩上。
沐源风“天玑。”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沙哑。
沐源风“你长大了。”
短短四个字,蕴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里面有对她筹谋手段的认可,有对她羽翼渐丰的欣慰,或许,还有一丝身为父亲、身为神君的怅惘。
昔日需要他庇护的雏鹰,如今已然能振翅翱翔,甚至足以接过他肩上的重担。
他想起沐齐柏临死前那声悲凉的笑,想起他说的“只为极星渊更强”。
野心会吞噬初心,就像暗河会淹没正道,而力量若没有公义的约束,终将酿成灾祸。
可天玑不同,在她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洞察人心的敏锐,握着执棋布局的魄力,更难得的是她心中始终存有一份对底线的坚守。
这份坚守,或许正是如今的极星渊最需要的。
于是第二日的朝会,沐源风在众臣惊愕的目光中,宣布立天玑为太女。
他知道,这个女儿的心智与魄力,早已超越了他的预期。
前路或许仍有荆棘,但他相信,天玑会做得比他更好。
极星渊的未来,将在她的手中,走向一个全新的纪元。
立女为储,这不仅在极星渊的万载历史中从未有过,便是在六境之内,也是闻所未闻之事。
朝臣们纷纷出列,跪地劝谏,恳请沐源风三思,可沐源风心意已决,无人能动摇他的决定。
只是此时的天玑,还无暇顾及那些。
她被勋名缠得紧。
自从告发沐齐柏后,勋名就日日找她要“奖励”,且花样层出不穷,让她哭笑不得。
…
是夜,勋名果然不请自来。
他换上了一袭近乎透明的鲛绡长衫,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勾勒出精壮而不失柔韧的腰线。
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平添几分野性的魅惑。
天玑“你倒是……不拘一格。”
天玑搁下手中的书卷,目光平静地审视着他这身过于大胆的装扮。
勋名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走上前,单膝跪在榻边,仰头看她,眼神炽热。
勋名“只为博殿下欢心。”
然而,这仅仅是开端。
纱帐落下,气息交缠之际,天玑忽觉身下之人轮廓微变。
她定睛一看,那眉眼,那冷峻的神情,赫然竟是纪伯宰!
勋名“天玑,你看清楚,我是谁?”
勋名模仿着纪伯宰的语气,声线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天玑心头猛地一跳,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掠过四肢百骸。
她尚未回应,那面容又如水波般荡漾,顷刻间化作了司徒岭的模样,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故作柔弱的娇俏。
勋名“公主姐姐,多疼疼我……”
勋名换上司徒岭的语调,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刻意的委屈,像极了平日里司徒岭撒娇的模样。
天玑呼吸微促,感觉理智的弦在被一根根拨动。
而勋名似乎玩上了瘾,光影再次扭曲,这次出现的,是孟阳秋那张纯真无辜、睁着圆圆大眼睛的脸庞,带着一种懵懂无知的诱惑。
勋名“天玑,这样……舒服吗?”
天玑“够了!”
这层出不穷的花样,简直是对她意志力的极大考验,却也让她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酣畅淋漓。
勋名顶着那张或许是自己原本的、或许仍是变幻中的俊脸,执拗地追问。
勋名“天,天玑……你,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天玑被他这带着哭音的追问搅得心神微荡,看他泪眼朦胧、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执拗模样,心下微软,便敷衍地应了一声。
天玑“嗯……”
仅仅这一个音节,却让勋名如同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