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戈木华大祭司自从单于大帐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那个孤立在草滩边缘的破旧牛皮帐篷里面,整整一日一夜未曾出来。叫伺候他的琼奴十分担心,这老头子年纪大了,万一出点什么娄子那自己的命也就到手了。
徘徊在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又不敢真的闯进去。伺候大祭司十几年了,琼奴太了解他了,只要稍微逆了大祭司,最后都会无声无息的在草原上消失。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大单于来了也得老实的低头认怂。
两个人影朝这边走过来。琼奴仔细看去,见来人高冠大袖不是胡人装束,看上去似乎是南人。他很奇怪南人为什么要不远千里到草原上来,而且还偷偷摸摸的避开所有人,肯定没有安好心。琼奴返身跑到破旧帐篷旁边那个小帐篷中,拿了弓箭与马刀,只要对方稍有异动就把他们两个的脑袋砍下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一声长啸从破旧帐篷中跃出,打断了琼奴的动作。两骑之中的高冠者立刻应和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声音尚未落下,帐篷大门洞开,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枯草之上冷声道:“琼奴,退下。周围百步之内不得有人,去吧。”
两边一唱一和听得琼奴十分糊涂,可他顾不上细想就赶紧开溜了。古戈木华见那高冠客的同伴也退走了,说道:“惠公乃名家门人,出口却是儒家之言。如果乌龙先生泉下有知,只怕他会掀了棺材板出来和你好好的辩上个昏天暗地吧。”
惠岸捋须微笑道:“家师曾经说过白马非马,那么同样儒家非儒名家非名也。大祭司修的是巫蛊星象卜卦岐黄之术,不也正同中原百家中阴阳家与医家异曲同工,难不成就因为这个大祭司要改换门庭不成?”
哼,只会耍嘴皮子的酸文人!古戈木华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像惠岸这类人,可他非常奇怪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喂狼和叫马匪砍掉脑袋没人收尸的风险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给那大单于送个女人的画像?一件物事被抛到了惠岸的脚边,风吹过上面的女人似乎活了过来:“惠公什么时候开始做皮条生意了?”他知道这帮酸文人最看重名节,为了个虚名连命都可以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惠岸被人当面驳斥羞辱为是靠给青楼女介绍生意的皮条客,脸色瞬间大变。可他毕竟是名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能成事是不在乎这点面子上的损失的。惠岸笑道:“能为贵国的大单于阁下奉上美人,是在下的荣幸。而且这次奉上的可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她在我们那边可是许多世家贵胄的公子们,不计任何代价也要迎娶回家去的。这位姑娘乃是我大昭天子最宠爱的女儿朝露长公主殿下,并且圣上还有意立她为皇太女继位为君呢。”
越说越不像话了!古戈木华曾从往来于长城内外做生意的商人口中,听过不少与中原有关的东西。中原礼教森严规矩极多,女子尤其受到诸多的严厉约束。莫说掌家理国,很多女子一生可能都没有机会踏出自己闺阁的房门。莫说中原,即使民风纯朴的胡人中,女人最多也就能管管自家的鸡毛蒜皮,大事还是得听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