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当天。
太阳已经落了,一片极美的明霞染红了天,下面一线薄雾映出地上的惨寂。
宫之羽提着灯笼,独自走在小路上,跟着模糊的记忆去寻找医馆。小时候的宫远徵最喜欢在医馆里玩,现在他已是一宫之主,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碰上。
衰老的乌鸦绕着树悲鸣数声,医馆到了。
现在正逢晚膳时间,医馆大部分人都吃晚饭去了,昏暗的走廊上只有宫之羽一个人的脚步声,非常寂静。
她静静的吸了一口气,胸口的沉闷时刻提醒她,半月到了,她不得不多加防备。
宫之羽走进医馆内,朝着她的目标摸索。这小子把医馆打理的还不错,起码根据宫远徵的习惯,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突然,她察觉到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身影,人影闪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从背后伸出的一把刀刃已经抵在自己的喉间。
宫之羽在心里叹气,这孩子又不好好吃饭。
宫远徵“别动。”
少年的声音还带些稚气,却又冷漠。
宫远徵“把你的双手举起来,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宫之羽“我没有恶意。”
宫之羽装作受了惊的模样,缓缓的举起双手。
宫远徵“新娘?”
宫之羽微微点头。
宫远徵“你不该来这里。”
宫远徵不得不怀疑眼前这女子前来的用意。
宫之羽“我知道,我今日被少主选中——”
宫之羽“宫门里动荡不安,我怕今夜丧命于此,特来寻找能够保命的药。”
宫远徵“还没中毒呢,你吃什么药。”
宫之羽“那就干脆吃可以解百毒的药。”
她笑得妩媚,全然没有刚才害怕的意味。
宫之羽的回答让宫远徵更加存疑,他警戒的靠近她的一只手去嗅她碰过什么东西。
少年靠过来,身上是医馆常年的药香气。
宫远徵“百草萃。”
宫远徵“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百草萃?”
脖子上的刀刃又近了些,刀尖压迫皮肤,白皙纤细的脖颈渗出了血来。
宫之羽“你何不到前面来看看我是谁……阿徵。”
宫远徵“……你叫我什么?”
宫之羽“阿徵,阿徵弟弟。”
阿徵,阿徵弟弟……
宫远徵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十年,再无人唤他一声“阿徵”。
她缓慢转身,不顾刀刃在她的脖子上留下的血痕。宫远徵瞳孔骤缩,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他像是怕伤了眼前人,快速将刀刃从那纤细的脖颈上移开,却又害怕是个骗局,举着短刀直指宫之羽命门。
宫远徵“你…你……”
宫之羽“啊?我那三岁尿床、四岁怕鸡、五岁吃西瓜不吐籽害怕生西瓜的阿徵弟弟——”
宫之羽“怎么连声姐姐都不叫了?”
她唇角弯弯,眉梢往上微微一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宫远徵脑门。
记忆拉回从前,他淘气时、害怕时、委屈时……姐姐总会轻轻柔柔的拍拍他的脑袋,就像是两人的专属暗号一般。
只是十年前的那一别,没想到竟是永远。
宫远徵“之姐姐……”
宫远徵“你是之姐姐?!姐姐!”
宫远徵扔掉手里的刀,眸光里染上一分明媚的笑意。
他拉着宫之羽往身前,双手环抱住她,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她的肩上。
宫远徵“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宫远徵“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死的。”
宫远徵把头抬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人。宫之羽一抬眼就愣了,只见他深深的看着她,目光中的意味竟让她看不懂。
宫远徵“姐姐好狠的心,竟然抛下我十年!”
宫远徵“不过还好,你回来啦……”
宫之羽“嗯,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阿徵了。”
暮色降下,四周暖暖的灯笼已经亮起。淡淡的思绪飘在周围,朦胧的灯光,若隐若现的现出熟悉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