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徵（三）

此时此刻，宫远徵红着眼眶，眼泪一颗颗滑落，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痕。

宫远徵“姐姐，你骗我，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

那时的阳光好像比现在更加明媚，带着一种无忧无虑的灿烂。回忆里，宫远徵仿佛又站在了那条熟悉的门外，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小小的脸蛋上。

小远徵“姐姐！”

孩童甜美稚气的声音响起。

女孩的脚步轻盈有力，每一次落地就像是溅起一片片快乐的涟漪。

小之羽“阿徵，快跑！”

姐姐拉起他的手迈开大步跑起来，后面跟出的是一脸凶色的婉娘，兰夫人的贴身侍女，宫之羽的奶娘。

两个孩子忘情的奔跑，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直到婉娘再也追不上。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院子里，开始了一天的探险。

他们会一起追逐蝴蝶，看它们翩翩起舞，在花丛中穿梭；也会蹲在河边，用小手轻轻拨弄着水，看鱼儿快乐地游来游去；傍晚时分，他们一起爬上屋顶，看夕阳把天边染成橘红色，讲着彼此地梦想和秘密……那时候地快乐，让人难忘。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好像从小就很要好。

羽宫到医馆距离并不远，淘气的小之羽受伤后怕哥哥笑话总是独自一人去医馆。

那时候徵宫的主人还是宫远徵的父亲，常驻医馆的是宫远徵的母亲，夫妻俩都是很慈祥的人。

一来二去，小之羽就和他们熟了起来。

只是兰夫人整日郁郁寡欢，对两个孩子几乎是不管不问。

有时候小之羽就偷偷跑到这里来玩，四岁的小之羽带着三岁的小远徵一起在院中玩耍，小女孩聪明懂事又活泼，总能给大家带来不少乐趣。她也会经常把一些新奇的玩意拿来送给小远徵，每次都惹得徵宫上上下下欢喜的不得了。

都说弟弟是姐姐的跟屁虫，小远徵确实是这样的。他不但黏着姐姐，还不让姐姐跟别人玩，尤其讨厌那个每日来接姐姐回羽宫的宫子羽。

无锋侵入宫门后，他失去了双亲。

小远徵不再像以前一样开心了，他坐在门槛上，呆呆的望着天，等着姐姐给他带来那一点点快乐。

小之羽“你要跟我说呀，姐姐什么都不怕的。”

小之羽“不能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爹爹说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真的会疯掉的。”

小之羽“人生出来就会哭，痛了会哭、委屈会哭。”

小之羽“人不能哭都哭不出，只要会哭就说明还能活下去。”

那一刻她就像一束满天星，她的每一个笑容都是花瓣散发出的独特芬芳，繁星点点给他带来一片春色。

小远徵终于忍不住了，扑进姐姐怀里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像碎掉的水晶似的往下坠。

可是，一切的美好都终止于那天。

那一日，她穿着一身行装说要外出了。

小远徵“可我不想让你走。”

小之羽“这样，我们玩个游戏，只要阿徵每日记住徵宫的十个药材，我就快点回来。”

可是，十个、百个、千个……他已经全部记住了，她也没有回来。

小远徵又不会哭了。

微凉的风夹杂着雪粒吹过，带着丝丝凉意，他望着宫家大门的方向发呆，直到深夜，才慢慢走回去睡觉。

所有人都说姐姐死了。他不信姐姐会死，他每一天都在期待，期待姐姐回到宫门，期待扑到她的怀里哭着说姐姐我好想你……

可惜，她终究是不会回来。

他不想这些记忆被别人看到，于是，他将这些影像深藏在心里。

天色逐渐亮起，乌色的云海四处飘动，宫远徵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小雨淅淅沥沥开始下下来。

床上的女子破碎又凄凉，他的声音低哑疲倦。

宫远徵“宫之羽，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