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直起身,细细端详着他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惜:
“血脉岂是轻易能否认的?您这眉眼,与先皇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若先皇与皇后见到您如今...唉。”
他长叹一声,“您本该在南胤宫中锦衣玉食,承继大统,而非在这江湖漂泊,受那碧茶之苦。”
李莲花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对方说的与他无关:“世间各有缘法。李莲花很满意如今的生活。
国师,前尘已矣,我们还是谈谈眼下如何?”
国师凝视他片刻,见他目光澄澈坚定,终是摇了摇头:“殿下心志已定,老臣多说无益。既然殿下想谈眼下…”
他话锋一转,恢复了几分属于谋士的冷静,“不知殿下想如何谈?”
李莲花向前一步,语气从容不迫:“你带走肖紫衿,无非是想引我出来。
如今我来了,条件你来说。”
国师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抚掌轻笑:
“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一如当年先皇对您的期许。”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带着几分蛊惑,“既然殿下开门见山,老臣便直言了。
南胤血脉仅存于您一身,复国大业乃天命所归...”
“国师,”李莲花平静地打断他,目光清亮如雪,“这些空话就不必多说了。
你我都明白,前朝旧梦,早已如这东海潮汐,退去便再难回头。”
国师脸上的笑容微敛,沉默片刻,忽然道:“殿下既心如明镜。那不如,我们换个赌法?”
“愿闻其详。”
“很简单。”国师踱了一步,目光锐利地看向李莲花,“我们就赌一赌,当今圣上的心胸。
您活着的消息,此刻想必已传入宫中。
我们就赌,陛下是容得下您这位前朝皇子安然度日,还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
他紧紧盯着李莲花的眼睛:“若陛下容得下您,证明这天下一统乃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老夫便就此死心,放弃复国执念,远走海外,永不踏足中原。
但若陛下容不下您...”
国师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那就证明这天下,仍有我南胤复起的契机。
届时,就请殿下随老夫离去,承继您应有的责任,光复南胤!”
方多病在一旁听得心急,忍不住喊道:“李莲花,别听他的!这算什么赌约!”
李莲花却抬手制止了方多病,他凝视着国师,眼中思绪翻涌。
这个赌约,赌的是皇帝的猜忌,赌的是他自己的生死,更是赌天下的走势。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好,我赌。”
国师眼中精光一闪:“殿下痛快!那我们就...静待佳音?”
他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带走肖紫衿。
李莲花不再多言,与方多病一起扶起虚弱的肖紫衿,快步离开了这废弃的盐仓。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急切的身影匆匆赶至,正是李相显。
他环顾四周,只见到国师一人,急忙问道:“国师!我弟弟呢?你见到相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