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开国皇帝郑立建造大燕王朝，国号定为康平以来，他一心为国，勤于朝政，努力工作，使得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人民安居乐业，一派祥和之景。但是，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在49年以后，第三任皇帝，燕顺帝郑徽上位，这位皇帝是个硬茬，据说他天生无眉，左右脸长的并不对称，一脸的凶神恶煞。他生性多疑，残暴嗜血，喜怒无常，只顾享乐不理朝政，打压民众，强行征税，杀人如麻，刚刚上位便制造了一起惨绝人寰的血案，扰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朝野上下怨声载道。种种天灾人祸，闹得民间不得安生。现在的燕朝土地上，生灵涂炭，民生凋敝，民怨沸腾。这个昔日的繁华王朝，如今早已破败，它的兴衰，不知又被谁一一看在了眼里。

扬州。

整整一天，天空中都没有一丝阳光，铅色的灰云堆满了整片天，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以往路边小贩的叫卖声也少了许多。天阴沉沉的，使得人心情也大大不悦。已经入冬了，天气寒凉，行人们纷纷裹紧衣服。不过使他们裹紧衣服的似乎不只是寒冷的天气。

“客来安”

一幢高大的三层酒楼顶挂着这样的大理石牌匾，只是牌匾上不知何时已尽是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打理了。也罢，这时候，哪还有那么多人有钱下馆子啊，自是许久生意不行，没空打扫。

“诶，蜜桃，你听说了吗，最近啊，那个皇帝又要向这边征收税款了，据说啊是要新修建一座宫殿。”

客来安酒楼里，二层，靠近窗边的一张圆桌前，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孩向前探了探身子，对着面前身着黄袍的同伴道。仔细一看这个女孩，虽是黑衣黑发，远看着很严肃，不太好接近，但是她的眼睛却很美丽，一黄一蓝的异色双眼，让她平添几分亲和力。

“是啊，听说了，唉——不知道这家伙又搞什么名堂，一天天的不得安生，自打他当了皇帝，没一天太平。”

蜜桃拂了拂衣袖，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哎呀！嘶——烫死了……”蜜桃“砰”的一下放下茶杯，嘶嘶倒吸凉气。

“哎呀哎呀，蜜桃，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先别急着喝啊，小二刚端上来的。”梁西柚赶忙站起身，“小二，你来！”

“欸，这位姑娘，请问什么事？”

店小二急忙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靠近西柚。

“小二，拿些凉水来，我朋友啊刚刚被烫到了。”西柚指指蜜桃。

“啊呀，失敬失敬！太抱歉了两位，呃……刚泡好的茶没来得及晾就端来，被烫到了？抱歉抱歉，下次不敢了…….”小二见蜜桃这副模样，吓得连连鞠躬道歉。

“不必不必，茶烫了也不能怪你啊，去取吧。”西柚拍拍小二，示意他去拿水。

“欸，是，是。”小二一溜烟地跑走了。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学会了看人脸色，懂得放下身段和尊严。没办法，在这个时候，不要面子才能勉强活下去，他必须讨好一切比自己高贵的人。

“西柚，你干什么啊，这点小事还麻烦人家小二呢？”蜜桃责怪地看着西柚。

“哎哟——我们高贵的齐王的千金，怎么能委屈到了？”西柚一脸欠扁的样子，凑近蜜桃。

“我看是你想喝吧……”蜜桃无奈地摊摊手。

“好吧好吧，确实。这天气虽是阴沉但一点也不潮湿，口干舌燥，茶又太烫嘛。”西柚斜了一眼外面，天还是那副样子，让人感到压抑。她拿起水，喝了一大口。

“所以你是顺便拿我试茶的温度？”蜜桃摇摇茶杯，瞪了一眼西柚。

“啊哪有哪有，怎么会呢。唉，还不如拿壶酒来好呢……”

“你要是想喝我从家里拿点芙蓉春来。”蜜桃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西柚。

“好啊，还没喝过齐小姐的好酒呢！”西柚笑嘻嘻地拍拍手。

“二位，水来了！”这时，小二拿着个盘子忙不迭地跑过来，殷勤地端上一杯凉水。

“行吧，放这儿，你先走吧，辛苦了，完事儿给你小费。”蜜桃挥挥手，打发走了店小二。

待小二走远，蜜桃把椅子挪近西柚，凑上前，好奇道：“对了，西柚，你还知道多少新消息？你是个侍卫，应该知道不少消息吧？”

“哦——消息嘛——那是当然。怎么，我们家齐王的好女儿消息竟然没有我灵通？”西柚笑眯眯地搓了搓手。

“得得得，别用这个调侃我。再说，我现在不是齐小姐，别太大声。”蜜桃往后一靠，眯起眼睛。

“哦——你是不知道啊，最近呢，确实出了不少乱子。先是……好吧，小声点，那个皇帝不让别议论他呢，发现砍头。”西柚做出“嘘”的手势，低声了点。

“你知道吧，姓郑的刚上位干了件什么事？”西柚表情严肃了一点。

“就是金家的事儿？”蜜桃直起腰，坐了起来。

“是嘛，他因为怀疑他爹的得力大将金荣威，给人家捏造罪名，诛了九族！”西柚脸上稍稍多了些表情变化。

“是呢，这可闹了大事。目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遗孤留下。”

“嘿哟，我听小道消息说，生还了两个小孩！金将军的直属亲人！”西柚一脸神秘。

“啊？真的假的？不可能吧？怎么没被发现？没有传出去？那那皇帝会追查的吧？”蜜桃忍不住放大了声音，西柚急忙按住她。好在这里人稀稀拉拉的没有多少，不然就被人听见了。

“得得得你小声点！当心丢命！”西柚松开手，小心地打量了一圈周围。

“你放心吧，告诉我这消息的是京城那个头号消息贩子，封锁得绝对严实 要不是我认识她，她还不一定告诉我呢。不过，那皇帝怀疑是怀疑，也确实在追查这件事。从这件事儿啊开始，我们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西柚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哦，这样啊，她叫什么来着？汤圆？唐汤圆是吧？哪天我也去找找她。”蜜桃有了点兴趣。

“行哪。哦对了，你那好朋友樱桃去哪了？几天不见了。”西柚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哦？元樱桃吗？她这几天在外地，不方便回来。”蜜桃摆摆手。

“啧，她跟你不是一个阶级，你怎么和她玩得那么好？简直就是亲姐妹了，我跟她也没这么好啊。”西柚一脸疑惑地看着蜜桃，倒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她俩的关系实在太好了点。

“那又怎么样？没关系吧。樱桃本来是刺客的，虽然不是职业的。她现在忽然改当一个不良人，——虽然也不是职业的。她到底想干什么啊？”蜜桃双手环胸抱怨道。

“她功夫也不错，还善用冷兵器，也够不错了。好歹没出来害人。”

“是嘛……哎，你看！外面！下雪了！”蜜桃转头看看窗外，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诶你看你看，下雪了下雪了……你看……”其他客人也纷纷站起来。

此时的窗外，天空积满了厚厚的乌云，大雪纷纷扬扬地往下洒落，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屋瓦，路面都盖上了一层雪。窗户没关，雪从外面落进来，两人的发顶掉了几片雪，马上融化在了发间。桌上也铺了一层雪花。这是入冬来第一场雪。

“诶，真的啊，下雪了？第一场雪呢！还挺大的。就是有点冷了。”西柚看到窗外，站起身来，把窗户掩上。

“确实好大……这么一场下来，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了。”蜜桃看着这么大的雪，微皱眉头。

“那倒是……怪冷的，那些平民不知道怎么生存了。还好我有俸禄拿。”西柚关心地看着外面，思考着什么。

“宫里总比外面强。”蜜桃靠在椅背上，裹了裹衣领。

“他们怎么熬过这个冬天啊……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呢……皇帝又要闹腾，得死不少人的吧。”西柚摇摇头，伸手掸掸桌上残留的一些雪。

“唉——可怜也没办法，姓郑的上来几年啊，就搞成什么鬼样子了，不知道他以后要干什么。”蜜桃无奈地叹了口气。

“八九年了吧……大家都希望他死早点，现在民心已经不在他那儿了，人人都不服他的严刑苛法，强行压榨人民得不到好下场的。估计少不了起义，大家忍不了了，都会起来反抗。”

“是啊，皇帝都不让人议论他，强行压制，没效果的。怎么，你不会也要跟着闹一闹？”西柚一脸笑意地望着蜜桃。

“边去，怎么会呢，我父亲拿着皇帝的俸禄，他不会反对的，起码，不会明着。可能……也是在等时机吧。”蜜桃白了一眼西柚。

“说起来，这次咱好不容易聚一聚说说闲话，然后就要分别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上呢。”西柚坐直身子，盯着蜜桃。她这次是因为宫中暂时放了几天小假，才偷跑出来，找到老朋友叙叙旧。

“不知道呢，我趁着父亲出门的功夫出来溜达溜达，估计一时半会儿，又得回去。”蜜桃双手枕在脑后，眼神飘忽。

“天色不早了，天已经黑了呢。”西柚转脸瞧瞧窗外，雪还在下，天因为时候不早显得更黑了。

“是啊，不早了。”蜜桃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西柚的话，收拾着茶盏。

“咱们该走了。小二！结账！”西柚扭头喊来小二。

“谁来？”蜜桃已经掏出了钱袋。

“啊，我已经结好了，我知道价钱。说了我请啊。”西柚早在叫来小二的时候就已经塞给他钱了。

“哦——好吧，你来就你来。”蜜桃收起钱袋，拉起西柚，径直走下楼梯，出了客来安大门。

“所以，蜜桃，你真的不打算干点什么？”西柚偏过头看着蜜桃。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反正这段时间安安生生过就好了，不打算什么。”蜜桃攥紧袖子。“不过，我迟早会讨个公道来的。”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西柚乐呵呵地笑了。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