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窗外，月黑风高，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摇得树枝沙沙地响起来。今晚的月亮模模糊糊的，并不大亮，被黑云遮住一半，更是朦朦胧胧的。

“嗒嗒嗒”

轻快的脚步声回响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元樱桃本来可以轻手轻脚的，但她明知道，现在自己就算弄出声响也没多大危险。樱桃带着一身微弱的月光，向着目的地直奔而去。

远处的“齐王府”三个大字越来越近了，樱桃低头拍了拍腰间，抬起头，停了下来。齐王府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门卫，樱桃虽能直接进入，但就是不想从大门入府。她拉高黑衣服的领子，躲开卫兵的视线范围，轻轻绕开正门，转身三两步来到了门侧面的一面墙前。

“哎哟哟，也不知道多久没翻过这儿了，应该还能行吧？就是要麻烦一下。”樱桃整理整理衣服，把自己的行李盘缠先扔进了墙内——即为方便翻墙，又为探路。随后，她活动活动手脚，伸手扣住一块墙砖，向上一跳，手脚交替灵活地翻上了墙。

“哦哟这不就上来了吗？看来我的身手还行～”樱桃坐在墙头，满意地望着月亮。

“哦哟，差点忘了正事。”樱桃突然一拍脑门，转身嗖一下跳下墙头，在草丛里捡起包袱，拍拍灰尘，继而朝着前面一幢二层的红瓦房走去。

“站住！什么人！干什么的！”

前面猛地响起一声大喝，樱桃没有丝毫惊讶，又往前走了几步，迎面就撞上了一支长枪。

“哎呀哎呀，兄弟，先别这么急嘛——可不要乱怀疑。”樱桃笑眯眯地背起包袱，看着面前一脸警惕的侍卫。

“哎？女的？姑娘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来齐王府有什么目的？”侍卫一看是个女孩子，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但还是很警惕，要开始战斗的架势没有变动。

“看不出来吗？我可是直奔你们齐小姐的住处来的。你们家小姐现在在哪？”樱桃摸摸腰间，摸出一块令牌，递给面前的侍卫。

侍卫伸手接过这块令牌，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令牌很精致，很华贵，黑檀木主体镶螺钿，素银边框，下有粉碧玺点缀。令牌上用镶金字写着“齐王女蜜桃赠”

侍卫认出了这块令牌，这是蜜桃专门送给樱桃的身份令牌，为是借这块令牌好办点事。齐小姐好歹有一些权利。

“哦，原来是齐小姐的好友元小姐吗？那便好了，您是来找齐小姐的吧？齐小姐现在在她的房间呢，您进去找她吧。需要我去向老爷禀报吗？”侍卫确定了樱桃的身份，立马放下长枪，把令牌还给樱桃，给她指明了蜜桃的位置。

“哦哦，那倒不用，蜜桃她自会去找她爹爹说明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去巡逻吧。”樱桃挥挥手，示意侍卫去别处巡逻。于是侍卫便向樱桃拱拱手，离开了这里。

“哎哟，正好碰上出来巡逻的侍卫，还要费一番工夫，真是的。”樱桃闭起眼睛，收起令牌挂在腰间，朝着蜜桃的住宅跑去。

窗前摆着一盏明灯，窗户开着，外面的风时不时地吹进来，吹得明亮的烛火轻轻摇曳。屋内，墙角摆放着一个火炉，小火炉里的火苗一上一下地跳动着，赤红，红得晃眼。齐蜜桃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里拈着一块方形的墨块，慢慢地在刻着梅花的砚台里细细研磨，一圈，两圈……她的思绪早已飞到天外。

“嘿！”樱桃来到了蜜桃的住宅门口，她跳起身，双手扳住门上的琉璃瓦，一个大翻身，蹿上了屋檐，紧接着，她手脚灵活地爬上了二层，又如法炮制上到三楼窗边。窗户里散发出的微光照到了她的头上。

“嗒嗒嗒”蜜桃百无聊赖地用毛笔杆敲着砚台，面前的烛火起伏不定， 忽隐忽现，但光却挺亮的，一些光透到了窗外面。蜜桃转着毛笔，整个人趴在桌上，溅了几滴墨在纸上。

“嘿，蜜桃！蜜桃！”

一声大喊突如其来地从窗户底下上来，蜜桃猛然睁开半闭着的眼睛，波澜不惊地放下笔，站起身，撑住桌子探身往下看，只见窗户下面突然探出一个人头，正笑哈哈的冲蜜桃打招呼。

“樱——桃——！你都快吓死我了！下次进来能不能别乱叫！还有，雪还没融呢你就爬墙？摔不死你。”蜜桃翻了个白眼，瞪了一眼樱桃。

“啊嘿嘿嘿……”樱桃挠着头，一手抓住窗棂，嘿嘿傻笑。

“之前那副鬼样子一点没变。得了得了，赶紧进来，我要关窗子了。”蜜桃走上前揪住樱桃的领子，一把把她拉了上来，樱桃顺势蹬脚，跳进了窗户里，正踩在书桌上。

“你给我下来！”蜜桃冲着樱桃大叫。

“诶诶好好好——”樱桃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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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什么毛病，突然来找我？不久前还在和西柚讨论你。不良人不是挺忙吗？”蜜桃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樱桃吧唧吧唧嚼着自己盘子里的葡萄。

“我，我啊，闲的没事所以来找你呗～当不良人太无聊了。”樱桃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句。

“你回来的还挺快，京城到扬州可不短。”

“当～然。哦，对了，中间还发生了个很小很小的小插曲，你要听吗？”樱桃的眼睛突然一亮，看向蜜桃。

“哦？有个什么事要给我讲？我看你不像是安了好心的样子。”蜜桃看着樱桃的模样，感觉不对。

“其实吧，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当不良人的时候杀了个人。”樱桃嚼着葡萄。

“哦，这样啊。他干了件什么事？”蜜桃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简简单单的事，而且樱桃是不会乱杀无辜的。

“他啊，那个混蛋，他是一个治安法官，卑鄙得很！他接了一个案子，一个女孩子因为反抗一个要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把人打伤了，你猜怎么着？”樱桃嚼了嚼嘴里的东西，脸上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那个混蛋居然把罪怪在那女孩身上，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给打死了！”樱桃恶狠狠地把葡萄皮丢掉。

“切，什么人啊，怪不得你会动手呢。”蜜桃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是啊，于是啊，我就在半夜把他杀了。哦，那天还下着雪呢，挺漂亮的。”

“啊？初雪那天？真巧，那天我和西柚刚好在谈论你呢。那场雪一直下到晚上，确实很大的。”

“哈哈，是吗？那还真是巧了。”樱桃笑了一声。

“怎么，这次又是三刀斩？”蜜桃顺了顺头发。

“是啊，挑筋，断骨，穿心。其实应该多几步的，但我不想坏了规矩。”樱桃拍了拍刀柄。

“你只杀了法官，那那个畜生呢？”蜜桃指的是那个男人。

“哦，当时我本来想去杀死他，但是发现他已经死了，死状奇惨，估计是她们干的。目前这个案子已经在开始调查了，反正没有我的事。”樱桃戏谑一笑。

“哦，她们？她们还有人分布在这里啊。”蜜桃摸摸下巴。

“这组织哪里都有成员，民间被欺压的女子很多，她们的分散区域也大，总会有其他女子加入。”

“那你杀了那个法官，没有被治罪？”蜜桃没有多管她们的事。

“当然没有，谁都没有猜到会是我干的。我们为此——还在调查这个案子呢。不过我假装收到家书，回家探望老母，就趁机离开了。路过扬州，想到你在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是吗？你母亲倒是沾了点光。但愿你没有被追查。不过就算被发现，你也能跑掉，对吧？”

“哈哈，当然了。”樱桃得意地笑笑。

“对了，你从窗户上翻进来的，我父亲还不知道你来了。——阿碧!阿碧!你来!”蜜桃转身吆喝自己的贴身侍从来。

“在，小姐，什么事？”蜜桃的侍女碧桂毕恭毕敬地推门进来。

“阿碧，你去跟老爷说一声，就说元小姐来咱们府上了。”蜜桃吩咐道。

“是，小姐。”碧桂鞠了一躬，就出去禀报齐王爷了。

齐王爷听闻女儿的好友来到齐府，立马便要仆从安排樱桃的住处，还给樱桃准备了一些礼品。紧接着又亲自找到樱桃问东问西。

“蜜桃，你父亲是真爱你啊，这是爱屋及乌吗？”樱桃向蜜桃打趣道。

“什么啊，我父亲是真喜欢你，已经把你当亲女儿了。”

最后樱桃还是委婉推辞了齐王的好意，还是决定要跟蜜桃同房睡。

“说到底，你父亲还真没怪我半夜到访啊，还问了半天我的经历。”樱桃刚刚沐浴出来，擦着头发。

“是啊，我父亲忙于公务，自然晚点睡。不过现在也不是很晚吧？”蜜桃正在铺床，没有回头，回了一句。

“确实不太晚。”樱桃看了看天色。其实看不看都一样，因为前几天下雪了，这几天天一直没有放晴。

“但是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我父亲让他慢慢忙去吧。”蜜桃拽过樱桃，拿起毛巾帮她擦擦湿透的长发。

“樱桃，西柚跟我说京城有个头号消息贩子，咱们改天去京城怎么样？我想从她那打听一些消息。”蜜桃突然想起这件事。

“嗯？消息贩子？你是说唐汤圆？哈哈，那巧了，我认识她！我在京城的时候见过她，与她有些来往。”

“真的？那我可务必要见见她了。你也跟她打听消息？是为了工作吗？”

“那当然了。既然你想，那明天就去好了。你还能有什么消息要打听？你是有预谋的吗？”樱桃回过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蜜桃放好毛巾，内心感叹樱桃甩手掌柜的作风。

“上床啊，愣着干嘛？”樱桃拍拍床铺。

“噢，噢。”蜜桃收拾好东西，解开外衣，爬上床，拉起了被子。

“对了，今晚有点冷，记得盖好被子啊，不然着凉了明天没法走。”樱桃忙着吩咐。

“到底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知道了。”蜜桃不耐烦地答应，探头吹熄了床头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