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第一时间认出亲生母亲,母女连心,她怎会不认得生身母亲。
更何况,娘亲身边之人是到死都为她争取生路的妥娘。
娘亲和想象中的一样风华绝代,对待孩儿柔情似水,间隔二十载,窦昭重新体会到被捧在手心疼宠的感觉。
她激动抱着母亲和妥娘,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现在是澄平八年。
澄平八年。
父亲高中进士,母亲一病不起,离世之后,父亲娶王映雪进门。
窦昭看了看手中的《昭示录》,目光幽深。
既然此时命运掌握自己手中,她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与此同时。
京 城郊外,某处破败小屋内,卿妩睡得正香,脑海中万千片段闪过,一会身上痛,一会心里痛,痛得她神志错乱,哭着醒来。
“祖母,我身上疼……”
小姑娘哭腔都带着软软糯糯,很招人疼。
“祖母的宝贝心肝终于醒了!”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爱怜的看着孙女,祖孙两个靠在床榻上,皆是满面病态。
卿妩小声哭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惊诧的揉着眼睛。
女子粗布衣衫,略显苍老,正是早早离世的祖母。
祖母?离世?
瞎说!
祖母正好好的坐在她面前。
她恍惚了好久,才想起刚刚的念头是个梦,梦里似乎死了很多人,很惨烈,很悲壮。
卿妩茫然的看着老太太,“祖母?”歪着头,乌发散乱,娇弱的似被风吹雨打后的花。
张老夫人柔声安抚,“你梦魇不醒,把祖母吓坏了,幸好富大命大,躲过灾劫,将来必有后福。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会有后福吗?
怎么觉得,她好像在梦中早早惨死。
卿妩更加茫然无措,她死死的搂住祖母腰部,如同黏人的猫儿蹭了又蹭,乖巧得让人心都化了。
仿佛祖孙二人分离了几辈子那般思念。
“我做了一个很正常的梦。只是梦中的一切,我不记得了。”
她似乎要陪着谁去死。
但那怎么可能?
她长大之后要亲自赡养祖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她付出性命以待。
慈祥的老妇人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平淡,言语间的力量,舒缓祥和足以让在梦中受精的小姑娘恢复安稳情绪。
“忘了也好,世间万物,执着不得。”
“梦与现实是相反的,梦里遭了罪,现实便会享清福,等你养好身体杀只鸡补补身体。”
卿妩可耻的流露出一点嘴馋之态。
忽然她皱了皱眉,小脸绷紧。
祖母病重多时,应当到城里去看大夫,不能留在乡下任由庸医诊治,到头来只会枉送性命。
卿妩想到此处,立刻哭着求祖母到城中诊治。
张老夫人看着小姑娘哭到这等凄惨程度,心疼死了,往日里卿妩所有要求,无需任何软磨硬泡,她几乎没有不应承的。
可如今……
轻拍小姑娘后背,“人各有命,挡不住天收,祖母命至如此,实在无力回天,去哪里都是抓负苦药汤子喝而已,没有什么差别,还不如让我稳稳的死在此处,免得死前折腾,有损遗容。”
“只不过我这辈子最牵挂的就是你,你自幼长相清秀,偏偏性子娇憨,长大之后,若遇人不淑,不知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