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女孩,穿着一袭淡雅藕色的衣裳,打扮的乖巧动人,宛若初夏清晨的一抹温柔。
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然后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一滴又一滴,簇簇而落不尽。
日近黄昏,她的哭声在落幕的光辉中细碎连绵。
祖母年纪大了,心下一软就让她留了下来。
窦明不想回到压抑束缚的窦家,只想和两个姐姐在一起。
祖母松口让留下来时,窦明擦了擦泪努力想绽放出一抹讨好的微笑,却控制不住的细细啜泣。
她担心被带走的母亲。
一想到母亲可能遇到种种,考虑到母亲未来的命运,她就止不住的哭。
哭的小脸惨白,妆面花成一片,哭的身形微微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窦昭忙着安抚庄子里的其他人,将看管窦明的任务交给卿妩。
卿妩向来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那个,撒娇弄痴,颇有心得安慰人心,全靠天分。
她学着别人关爱自己的样子关爱窦鸣。
温声软语的劝解,细致入微的照顾,可是窦明还是一直的哭。
卿妩在旁边一直的安慰着,说到嗓子都快哑了,连举着手帕给窦明擦眼泪的手都快酸了。
唯有趁着窦明抽泣时,悄悄摇晃摇晃手腕,偷偷揉捏两下胳膊。
她心想,窦明还真是水做一样的人儿。
钟灵毓秀,心思澄净,就是太能哭了,小泪滴和珍珠一样噼里啪啦。
窦明哭的尽兴后,终于不哭了,扑在她怀里,偶尔抽搐两下。
卿妩猜测,可能是水做的人儿终于流干了水分。
“卿妩姐姐,你说我娘还会回来吗?”
卿妩那双漂亮到仿佛藏了万千星尘的眉眼眨了眨,流传之间可见慌乱和心虚,她在考虑要不要说谎,免得小人儿再哭起来。
呆呆的思考片刻,觉得也没什么可说谎的,只能干巴巴道,“我也不知道。”
她有点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累了。
怪不得庄子上有一部分姐姐们经常追着孩子们打,小孩子可真不好养。
窦明这么大的孩子都不好养。
一哭哭半天,累得她偷偷叹气,卿妩内心吐槽完悄悄抬眉,看窦明是不是还要哭,努力牵动嘴角,尽量维持温和包容。
眼看窦明瘪着小嘴又要哭,她条件反射的举手帮忙擦眼泪,顺便敷衍的安慰,“事情未曾盖棺定论之前,你先保重好自己,万一呢,万一你娘毫发无伤的回来呢。”
“真的吗?”小姑娘双眼锃亮,随后慢慢暗淡下去,手指有意识无意识地拨弄着系带子,“不用安慰我,我其实已经知道结果。”
“官府明令禁止三令五申严禁放印子钱,母亲的事往大了说是要掉头的罪,娘亲就算能回来……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外祖父被罢免官职后王家与倒台无异,或许形势比窦家还要危机,无法保娘亲安然。
以前她不懂这些,遇到事情只能哭,哭的身心俱疲,哭到母亲会站起来为她解决一切疑难。
可母亲被抓走的那刻,她忽然开窍。
似乎今日一场闹剧撕碎眼前美好假象,窥探到残酷的事实。
窦明知道母亲并非良善之人。
很早很早之前,早到还是个小孩的时候。
可她实在对母亲无可奈何,只会一味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