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窦世枢就跟窦世英一样,把科举当成了改变命运的救命稻草,他刻苦读书,白天黑夜都在学习,冬日里冻的手脚生疮,夏日里汗流浃背,就盼着能在科举考试里金榜题名。
可是,如果人人都能考中做官,那天底下早就乱了套。
他考了好几次,每次都落榜,最后只弄了个县丞小官。
“县丞也是一方父母官,若是好好做,自然能成就一番事业,再好好培养家中子弟,总有新一代读书人,一代接一代的努力稳扎稳打,也能成就雄厚家业。”
“只可惜老五他不这么想。”
一次次名落孙山的现实,仿佛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消灭了他的心气,从此往后初心不在,一心一意只想着向上爬。
后来阴差阳错,成为淑德公主的青词客。
品味到权力带来的妙处后,他更加不择手段,一心只想往上爬。
为了功名利禄,他连亲情、良知都可以牺牲,甚至对父母兄弟的那份感情也顾不上了。
卿妩搅弄着手帕,“人总是自讨苦吃,他之前埋下的那些恶果终究会反噬其身,日后的他无亲无故,可能只能在孤独和悔恨中度过余生了。”
她倔强的抬眼盯着祖母。
或许祖母看透了他的结局,心疼儿子才情不自禁的讲起往事,分析窦世枢的一举一动。
又或许祖母在给窦世枢找借口,想让他们姐妹两个敞开心胸接纳名义上的五伯父。
但她想说,此恨难消。
她碍于祖母的缘故,不会主动去伤害窦世英和窦世枢,而他们两人遭苦遭难时,也别怪她幸灾乐祸。
空气似乎莫名凝滞。
窦昭转身给祖母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换个角度看,五伯父也有令人敬佩之处,他很刻苦,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目标,哪怕知道前面布满荆棘,也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即便真的粉身碎骨,起码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言外之意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无论是谁都无法更改。
祖母,并不是我们给他带来厄运,而是他自己的选择。
“夜晚更深露重,品茶败坏睡眠,祖母你喝了水便歇下吧。”
崔氏叹息。
卿妩从窦昭开口后便陷入沉思,直到现在都默然不语。
最开始她只想着窦世英和窦世枢都是害义母失去身份的罪魁祸首,一个掌控他人,一个懦弱无能,都是一等一的卑鄙之人。
可连姐姐都觉得窦世枢有可取之处。
难道他不只是坏人,还有被拯救的余地?
一直纤长而略带薄茧的手凑过来捏了捏她的耳垂,随后又紧紧的扯了扯她的腮帮。
一连串动作打断她的思考,卿妩哼哼地蹙眉。
“姐姐你揍什么呀?姐姐……呜呜哼哼……”
“小小年纪干嘛把眉头皱的那么紧,是不是又觉得别人深有苦衷了?”
卿妩惊讶的看着窦昭,你连这都能看出来?
窦昭拧着她腮帮的软肉,只觉得再揉搓一团绵软的云朵,恨不得上去咬一口,“你这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我什么不知道?”
她语重心长,“五伯父或许曾经不是坏人,可终究误入邪途,他为了向上攀爬,不择手段做的是的确不对,应该被人谴责。”
卿妩立刻看向祖母,祖母听到这种话肯定会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