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要进门的白鹤淮一个抬头,恍恍惚惚,好似看到一座玉雕似的人。
回想起两人出狱时,小姑娘那般狼狈的样子,医者仁心的白鹤淮顿时打心底生出怜爱之意。
慕卿妩发现地上有双精致的绣花鞋,看起来很新,不像被穿过的样子。
穿起来很宽松,脚丫子在里面直晃荡,卿妩很想让娘亲帮忙改小一点。
转念一想,算了,人在屋檐下,一切都可以将就。
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她眨眨眼,不将就又能怎样?
世上再也不会有爹娘那样的人,全心全意为她着想,完全不求任何回报,只盼望她一生平安顺遂,喜乐常在。
哀痛的她敏锐察觉到有一股视线毫不避讳的缠绕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慕卿妩神色如旧,垂于身侧的纤手指尖微颤,泄露内心的一丝波澜。
待心绪稍定,她轻轻抬起眼眸,柔软温和毫无攻击性,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目光来处探寻而去。
只见外间的房门处,一身穿白色打底缀红边装饰暗绣精美纹路的襦裙的秀丽女子。
一脚里一脚外的站在门槛处。
女子身材高挑,面目秀美,皮肤有些惨白,似是常年不照日光,肩膀缓缓靠向门扉,逐渐凝聚在脸颊的两坨红晕显出几分娇憨。
最突出的一点是,她双目炯炯放光。
像撒了一把星子那般闪耀。
慕卿妩嘴唇轻抿,浅粉唇瓣碾压出病态苍白。
这种目光她年幼时见过很多,随着她越长越大,收获到的喜爱与倾慕越来越多。
到后来,爹娘担心她的安危,她整日在家玩耍,基本上不怎么见外人。
慕家夫妇早已发现,越是位高权重、福蕴深厚之人,越会被卿妩吸引。
她的美是无法抗拒、令人成瘾至深的毒药。
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慕卿妩迟疑着没有动。
按照昏迷前的状况来推测,即便不是朋友,也起码不会害她。
可话说回来,坏人又没在脸上刻字。
慕卿妩脚尖碰脚尖,轻轻撞击两下,拿出与生俱来讨好人的本领,嘴角轻轻一扬,就是一个带着梨涡的甜蜜笑容。
乖乖的站起身,云鬓侧的眉拢着愁,剪水秋瞳雾蒙蒙的望着人,怯生生抬眼的动作,柔美温情,我见犹怜。
叫人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献上,只为抹除美人所有的哀愁。
白鹤淮喉咙滚动,缓缓攥住衣领。
冬末春初的季节,就是容易干燥。
都有点口渴了。
她下意识端着盛满汤药的碗慢悠悠饮下一口。
苦味悠长。
酸苦味弥漫开来,还有淡淡的辣意横冲直撞。
若是对面的小姑娘喝了,会不会委屈到躲到被子里轻轻啜泣?
被人发现后还要软软糯糯的说药有一点点苦,但是我没有哭。
一股莫名的战力打心底蔓延全身,灵魂在叫嚣着靠近。
果然还是应该改良药方,什么良药苦口利于病,那都是医术不精的借口!
除此之外,也该备一些果子蜜饯,糖糕之类的……
白鹤淮倚靠在门扉上思如泉涌,看似目光凝滞,实则脑海里东一个念头,西一个想法,层出不穷。
宛若灵魂出窍一般。
慕卿妩在原地扭扭捏捏,又是抬头又是抠手指,半晌没得到回应。
白鹤淮面色恬淡,身上是超脱凡俗不沾惹尘埃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