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晌午,庭檐下一袭月白云纹留仙裙的女子斜倚栏杆,茜纱束腰上的红穗悬置半空,落下一笔流霞。
纤纤玉指捻着的半块啃食过的红米糕,她慵懒地将后背靠在栏杆上,鞋尖悬空轻晃,满眼柔情的注视着廊檐下捧着药典的卿妩。
与她身着同款色系衣裙小姑娘将药典举到眼前,诵读声悠扬婉转:“川乌三钱,雷公藤五钱……”
待背完长长一段,卿妩仰起脸。
白鹤淮投喂一块糕点,顺手帮着擦过嘴角,眸子里碎金浮动:“我妹妹简直是天下最可爱的小孩!”
打心底传来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喟叹:得此灵慧童子,既承衣钵又解劳碌,何其幸哉。
怪不得师傅当年非要收自己为徒,与今日的自己和卿儿简直是异曲同工之妙。
“神医。”
不远处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道身着紧致黑袍的身影,清泠的嗓音忽然响起,吓得白鹤淮猛地转头,抚着胸口顺气。
“吓我一跳!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青天白日的叫我做甚?不好好守着大家长,怎么跑到我面前?”
苏暮雨温和的目光落在卿妩身上,对方正翻着手里的书,手指碾过书页,古朴颜色映衬得手指若泠泠白雪。
同样,在那削弱葱跟嫩如冷玉的手指装饰下,泛黄的纸张在日光下透出琥珀色光泽。
仅仅是一双手,美的让人痴迷。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火热的视线,侧头相望,眉间笼着淡淡的疑惑,酣畅的火热自胸腔凝聚游走于四肢百骸,苏暮雨笑容涩然。
白鹤淮很是不满。
呵,男人。
我日后竭尽所能的与卿儿共处一室。
免得尔等凡夫俗子认不清自我,以为伸手便可摘得天边月。
我妹妹的安危,由我亲自守护!
在她自己动心之前,谁都别想扰乱芳心。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套,在本姑娘面前行不通。
“苏暮雨。”
她喊了一声,男人不为所动。白鹤淮伸手抵住额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喊道。
“苏!暮!雨!”
“啊!——神医只管吩咐,暮雨一直都在。”苏暮雨猛然回神,依旧是温润的平静面容,细看才会发现耳根到颈侧红成一片。
白鹤淮双臂抱肩,“其实我就想到法子治大家长了,不过……”
卿妩秒懂,伸出两根手指在两人视线中轻轻搓了搓,“千金难买千金方,姐姐的意思是,得加钱!”
“懂?”
苏暮雨颔首:“不知神医想加多少钱?”
白鹤淮敲了敲身下的木栏,嗤笑一声,逗弄小孩,“卿儿,你说我们要多少钱合适呢?”
“看大家长的命值多少呗。”卿妩慵懒地抬眼。
“好像我说多少他都能给得起似的,这处院落不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景色宜人,气象婀娜,更是有三十六处机关布置,等闲人进进出出都得留下一条命。事成之后,把这处蛛巢送给我。如何?”
苏暮雨呆愣愣的啊了一声。
他支吾,“九霄城是北城,怕神医与慕姑娘住着不习惯。若是事成后,我还活着,我便让暗河的机关师把江南的白鹤药府改成一处蛛巢,神医你看如何?”
白鹤淮眼睛一亮:“还有这等……”——好事?
卿妩开口打断:“那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