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普设英法only(bg慎入),含幼美(英法之子),幼加(英法长女),苏格兰,西班牙出场
时间线西欧中世纪晚期,部分地名虚构架空,教会浓度up
辣鸡文笔:浓浓翻译腔,含较多人物无用的心理神态描写
小说篇幅较长,不建议带脑子观看——so脑子寄存处在这里→
ps:其实很早就想写这样的一篇文,希望在高中毕业前能把它码完,毕竟我真的很爱英法(不论bg,bl)和ch。
不介意的话下翻:↓
———
像最虚伪的壮烈
像最炙热的冰雪
当他第1783次奔跑起来,他会穿过那片无边无际的橡木林,并知道自己不会再回头。
而当他第248次穿行于城堡庭园间,抛却父亲冷峻的神情与严苛的家教,仅着一件垮垮的内衬时,当他第248次几大步跨过了外门的赤色的大理石阶,手挽着支撑天花板的同色栏柱整个人晃了半圈时,当他第248次轻车熟路的沿着领主自营地边缘的小道疾跑,习以为常地无视了葡萄藤似弯折脊梁的农奴——不待对方撑起干草垛样的脑袋诚惶诚恐地向他行礼,便自顾自地拐了几个大弯没入某片树丛中的某一片绿茵时……当他七岁,且一如既往地行使着孩童独有的叛逆行径时,他不会明了自己将经历什么。
只有他时年七岁之日——处于这种一无所知,一无所知于命运并对其愚蠢而真挚地憧憬的年岁,方能这样什么都不想,任由自己不可理喻的莫名地欢笑。
于是美利坚七岁,苦痛还来不及在此刻攀附上他的蜷发,阴霾也尚未完全遮蔽他的心灵,污浊他的信仰,趁着之后一切的一切尚来不及在这时被揭露,他又一次溜出了家门——起因是一名不知叫罗力还是罗斯尔的教徒斥责他在做祷告时不够虔诚,合拢双手时哪个神情又做得不够到位。——总之,他又一次出走,且又一次藏进了父亲领地(或许更确切地应该叫庄园)的某片树林。
彼时的他做事没有根据,只凭着自己一时的兴致随意地胡来:他一脚踏入雨后泥浆贲现的水塘,故意弄脏了鞋袜后索性就将其一并脱下,光着脚丫快快地冲入进眼前浓密的树荫,好透过头顶枝桠斜织的影去眺望着极为遥远的奔宁山脉——他看见渺茫山体所折现的蓝绿色微茫,如同一匹变了颜色的,沉睡的鸡蛇①一般盘旋着,融入进了不列颠尼亚清晨难得的曙光,而在这片光耀的背后,自家的城堡原本宏伟的墙体已经骤缩成了森海里零星的一点礁石,于是在这一刻他停下来,认定自己已然跑得足够远了。
他确实跑得足够远了,至少对一个孩童而言是这样——实际上只要他父亲肯从庄园公务里抬头,大发慈悲地施舍给车夫一点时间,好让对方驾驶着马车快马加鞭地奔驰上十几分钟,就能轻而易举地抓住自己那个藏在林子里,因过分剧烈的运动而一屁股坐在地上,衣衫上还染着浆果树脂的,气喘吁吁的儿子。——但美利坚是绝不会知道这个的,且因为自己的灵巧和逆反而不住深切地洋洋自得,金耀丝般的垂发下,一双雨后初晴的天蓝色眸子快活地弯起,这小小的,漂亮的少爷禁不住回头,用有些脏兮兮的手捏住自己的脸颊向外故意地拉扯,朝着“家”的方向吐起了舌头:
“哼哼!笨蛋温格尔·普罗旺斯!笨蛋罗…(他因为记不准名字而皱眉,但仍旧决定骂下去)罗力·切鲁尔!笨…”
话音未落,他便犹豫,猛地滞了声音。美利坚下意识缩了缩鼻子,大睁了眸子向四周不安地张望了一番——身侧落木的灌丛,脚下有些扎人的草地,近处交叠的纵横的树干…便是仰起头,也只有些垂落的枯败的树藤,一只正在攀爬的瓢虫受惊着飞起,扑闪着艳红甲壳下残缺的翅翼,越过零星的,被叶与艳阳分割得破破烂烂的苍穹——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人,于是放下心来,又重新接上自己先前的话茬:
“古董,老古板!英吉利老古板!”
他看似有些放肆地一个人大喊大叫——却也着实有控制分贝,不让它超脱出这片丛林所能掩盖的限度,骂着骂着,他突地住了口,觉得还不是很过瘾。于是美利坚歪起头来,绞尽脑汁地在脑中搜刮新的言语,可自幼所受的精英教育却不容许他掌握什么真正有杀伤力的词汇。实际上,便是先前他骂的那几声“笨蛋”“古董”——这些严格算来根本算不得在骂人的骂语,都是这小少爷在曾经247次偷摸出逃时,从那些服劳役的农户的份地上偶然听见的。
不过想不出便算了,自由的时光难得而宝贵,是“岩石中的蜜糖”②,不能都耗费在为解气而骂人上,于是他再嘟囔了几句便住口,扭头向林子深处又行进了几步,他闭上眼,走路时又刻意将腿抬得很高,好去颇有些放松地聆听脚下的土地在被自己踩踏时所反应的软棉的响动,配合着去年腐败一半的落叶一齐“沙沙”的奏鸣成乐章,他听得实在快乐,于是自己也不由得哼唱起调子:
“哼鸣啊哼鸣!
沉睡的火焰融成了冰!
主赐予我无上的可看清世界的眼睛…
马孔波莱巴③已被高高地吊起,
它的灰烬却仍在咕噜咕噜转个不停…”
乐音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偶然学会的,歌唱者也着实有一副天赐的好嗓子,纵使只是唱了几句便不再想得起歌词,只得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已经娴熟的句子,稚嫩的童音也似流转的轻云,在林间上下悦动着起舞。
美利坚闭着眼睛,在一片安详的黑夜里享受着太阳,突地却感知到一阵迅疾的风,还来不及反应便被软绒的毛发扑了满怀——伴随着极浅薄的嫩草的味道。
他下意识举起双手来托住这个袭击自己的重物,换来对方有些湿漉漉的,迫不及待的,示好的亲吻,口水有些黏哒哒地裹了满面,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挣脱这个繁重的束缚,一睁眼便有些气急败坏地制止着那条离自己鼻尖不过0.1公分的舌头:
“够了!宾利!”
小狗仔闻言有些困惑他的疏远,停顿了片刻便立起了耳朵,不折不挠地重新凑上前来,尾巴摇的起风,快的像古怪的利维坦④。
“我说够了!坏狗狗!”他不得不大叫起来,伸手去反握住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动弹不停的两只前爪——脏兮兮的,挂着泥土的前爪。
宾利——这只在3个月时就跟着他的小野狗眨巴着那双棕黄色的小眼睛,它听不懂主人那句“够了”,但却深切地明白“坏狗狗”的含义,于是颇委屈地唔唔了两声,不情愿地从主人身上下来,又将毛茸茸的头拱到对方的怀抱里去。
“哦…亨利,好了亨利…你不是三个月了,是不是?你不是小娃娃狗啦,不要撒娇…”
美利坚低下头,望着那个在自己怀里左拱右拱,就是不肯搭理自己的倔精,不由得失笑,嘴里仍喋喋不休地说着抱怨的话:
“啊!上帝!你生气啦?这就气急败坏地不理人啦?可我还没怨你弄脏我的脸呢!——到时候一身臭烘烘的怎么和那老古董交代呢?…嗯?”
一边说着,小少爷一边控制住怀里这颗不安分的脑袋,猛地一抬——气呼呼的小狗被迫地抬头,对上主人佯装责怪的眼神:
“亨利!你说我要怎么办?”
小狗不知道,小狗想逃避,可主人气鼓鼓地,一字一顿地重复:
“嗯?亨利!”
“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语毕,美利坚一瞬松手,让小狗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了,可罪魁祸首只是在一旁装傻充愣地原地打转,自顾自玩着“抓尾巴”的游戏。
“亨利?”
“…”
“亨利!”
“…”
“谁是我的好狗狗?”
“汪!”
小狗的尾巴又冲他摇成了利维坦。
便是美利坚也不得不纵容,宽恕它了。半蹲起来,点了点对方湿漉漉的鼻尖,男孩精致的面容上扬起了一分无可奈何的笑意:
“来玩儿吗?”
……
祸从口出。
等二十二岁的美利坚回想起自己的童年,面对这段经历他估计只能找到这唯一的形容词。
可在这件事切实发生,而我们故事的主角又切实能改变一切的这个时间节点——彼时这小少爷,这如野菊般肆意生长的小孩儿甚至没到十二岁。
于是事情无可避免地进行着,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七岁的美利坚是个守信用的小少爷,说了句“来玩儿”,就理所当然和精力旺盛的小同伴一起疯跑,他们在草地里像两只不懂节制的野雀,毛与发一并顺着风势扬起来,如同不住前行的异色风滚草在碧天下彰显自己的傲意,而暖阳则慷慨地予他们冠冕。
似乎是刻意而为之的,美利坚不停地诱导着狗仔往最偏最远的地方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一份略显幼稚的孩子心性,可渐渐的,周遭的环境愈发陌生起来——他意识到他已然步入某片未曾探知的区域,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不由地缓了步伐。
于是父亲的话语又不可控地在耳畔奏响:
〔林子朝西最深的,难以见到太阳的地方,你绝对不容许踏足。〕
父亲说这句话(或者说是命令更恰当)时,刚满五岁的小少爷不禁好奇地追问:
〔为什么?〕
可当家者只会颁布禁令,而没有向遵循者解释缘由的义务,所以不管在七岁还是二十二岁的美利坚的回忆里,对方闻言(事实上,他甚至无法确定英吉利究竟听到了没有)连一个冷眼都没有施舍给自己。
七岁的美利坚会因父亲的警告犹豫,于是他在此刻驻足,不可避免的开始惴惴不安,可小狗不会,它看着主人停下脚步,反而还催促似的咬他的裤脚,不待对方惊呼一声,把手伸下来抓它,便折身钻进了前方零落的乔木,只是一溜烟的工夫不见踪影,只留下小少爷一人在原地做着思想斗争。
【要进去吗?】
【不,不…进去了,肯定会被老封建亲手弄死…】
【可美利坚,你不能就这样做个傀儡宝宝…要知道庄园的事务是那样多,他真的顾得上你?】
【对!进去就进去!我才不怕!老封建又不在附近,哪管得着我…】
于是退缩的心思在一瞬间消磨了个干净,大抵是孩子的叛逆心性在作怪,等美利坚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然站定在禁区以内了。
事做都做了,后退就等同认输,该被罚的也定逃不了,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吧——能且只能向一个赴死的骑士般向前挺进着。
【找到狗就走】他起步,拨开挡在身前的垂藤,这么告诉自己——可主不会一味纵容,总不能让谁世事皆如愿,寻觅的结果只有是败北,徒劳无获地耗费着心力。
十几分钟后,他有些懊恼,自暴自弃地撒了手上拔下的草根,半途而废的种子已然在心间埋下祸根,美利坚抬首微睁了眼眶,寻思着在翻最后一个浆果丛,找不到就立马折返,于是他一面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一面大步地在一棵半枯不枯的白桦木前又转了一个弯。
而下一瞬,不着防备的瞳孔便被折射的闪光刺痛,分散的注意力无可救药地朝着阿姆拉⑤所预见的未来汇集——原只是一个建的隐蔽的宫室,外围种了成片的蓝紫鸢尾,建筑占地不大,却通体嵌满了纯色玉石与唤不上名的奇珍珠宝,远远望上去像一个华贵的,被主人封闭的密不透风的鸟笼:上端呈微拱形,下段的房梁则密密地雕镂上合眼仰首的基德·鳞⑥与耶稣施教的石刻,八面外墙上确有几个长而宽大的窗户,却大多被宽厚的红绒垂帘所遮挡——有且仅有一个绘有圣玛利亚的彩窗上的纱帘微漏缝隙,好容纳外界流逝的光阴——美利坚本想透过那里去探看,奈何窗沿被建的太高,像是在防备什么人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让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达到足够从外一探究竟的高度。
于是不甘与好奇矫揉成一股无法抗拒的绳索,牵引着他走上近前,走上不可挽回的地狱穷途,牵引着他本欲折返的双足绕过喷香花丛踏上白玉石阶,扼住他的脖颈喝令他的双手去小心翼翼地推开近在咫尺的沉重大门——通往这所宫室的悲哀之门。
孩童只敢将门推开一道窄缝,刚刚好容纳进自己的头与身,宫室之内不出所料昏暗一片,他眨了眨眼,勉强就着门缝处弥散的光辨识出墙上所挂的哈拿⑦绘像,绘像旁大大小小摆放着冬青木家具——上头也无一例外皆是些复古雍容的花纹——有的他认得,有的却叫不出名姓,想必都是些教堂经典里所提及的人或事。
他四下扫了一眼,没多久便失去了兴趣——室内不曾点灯,连起码的烛台都不曾看见,显得阴森且恐怖,导致他一度开始怀疑贸然闯进来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决定,可一股子倔强逼他不得不继续朝里走,他一动作便发觉了不对——脚下的地板尽是选用白色大理石为原料,便是他脚步放得再轻,行动间也不可避免要啪嗒作响,可怪就怪在周遭的一切都未因这响动而发生变故,只余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宫室里回荡。
【难道只是间没人住的空房子?】
【不应该啊…室内明明很干净,不像是被废弃的模样…】
美利坚不愿这次的冒险就这样无疾而终,他再度朝前行进了几步,忽而在拐角的尽头捕捉到一抹黯淡的光影——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探头观瞧,却只一个平常之举便令其僵直原地,屏息敛声。
便是在十五年后,时年二十二岁的美利坚都清晰地记忆着这一幕:
一个女人,漂亮美艳到不可思议的女神——或是说神女更为妥帖,因为她不容谁所亵渎,身上的神性完全掩盖掉人的劣根。
身着一袭白底金边,直掩脚踝的长袍,身下是一米见宽的原型石台,端坐于整个室内唯一扯了纱帘,透露曙光的绚丽琉璃彩窗之前——一副朝圣的姿态,虔诚无二地仰望着其上端庄的玛利亚。
一袭银白色的长发微卷,瀑布般地披散到腰际,肌肤白皙得似乎正发散微茫的光,睫毛纤长,弯翘流了明波半落,鸢尾般的眸子含了毕天星耀,若两潭秋水笼了月华,唇瓣却同玫瑰似张扬了红,又似淋漓的鲜血染上了白绸。每一缕线条都汇合成柔和的韵律以组建这尊古希腊的塑像,似乎世间所有形容美好的词都因她而创,她是上帝一切恩泽的最好诠释,每一处肌理都是夜莺临终极致的绝唱,那般契合又恰当的完美轻盈,那般惑人神魂又那样令人只敢瞻望,金乌织就的霞光破了重重屏障不懈地到她近前屈膝,春华溢了彩窗零落点点斑斓只求她个怜悯的垂青,便是神话里的维纳斯都得向她折腰,化作星芒一并顺服在其身上的白裙衣摆间,身下的无暇玉台上。
无需谁赞颂,她的存在即是颂诗。
圣洁,这是美利坚生平第一次这样评价一个人,只有这个词合适,只有这个词堪配形容,他从前不曾见过,之后也不再可能见到这样一个人——于是他无所适从,他呆立原地,他只顾着目不转睛,最后意识到自己竟是哑了声,诉不出半点言语,人性本能让他趋向于美,可眼前之景太过镜花水月,似是那只需一个过重喘息就要破碎为海市蜃楼的梦境。
直至那小小的狗仔顺了主人的气味找了来,低低轻吠唤他清醒,他才恍而又恍地回神,亦步亦趋离了那藏身的衣柜之后,望了天边不知何时坠落的夕阳,钉子似镌刻其上的若隐若现的群星,从原路折返归家。
(未完待续)
———
注释:
①鸡蛇:一种拥有两条腿,长着公鸡头的龙,在英国神话中它是从一只公鸡蛋中孕育出来的,而且是由蟾蜍或蛇孵化,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2世纪。
②岩石中的蜜糖:圣经中蜜蜂往往被看作勇气和执着的象征,蜂蜜的甜美也用来比喻生活中最美好的事物,所以有许多关于蜜蜂在岩石上筑巢的引述。在以色列人越过约旦河进入这片希望之地前的最后一次集会时,摩西创作了《申命记》,其中第十三章的“摩西之歌”就充满了对主的感激之情:“他让我们站在了地球最高的一块土地上,让我们吃到了土地里生产出的粮食,让我们尝到了岩石里的蜂蜜(冰冷的岩石中冒出这么甘美的油!)”。
类似描述在圣经的赞美诗中也被提及,圣经第八十一卷歌颂主时便这样写道:“我们贡给你最好的粮食,我们献给你岩石里的蜂蜜”。
③马孔波莱巴:本人的虚构地名,包含现在的切维厄特丘陵(英国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延伸50多公里的高地),部分苏格兰南部高原与部分北奔宁山脉。
④利维坦:是《希伯来圣经》的一种怪物,形象原型可能来自鲸及鳄鱼。利维坦(Leviathan)在新教圣经和合本修订版译为力威亚探,天主教圣经思高译本译为里外雅堂,在希伯来语中有着“扭曲”、“漩涡”的含义。
⑤阿姆拉:《圣经》中的命运天使,代表不可改变的“命运”。
⑥基德·鳞:一个具有美人鱼般外貌的人,初始为鱼,后在古迹中被上帝怜悯变为天使,主要负责“苦难”的掌管。
⑦哈拿(Hannah):理想母性的化身,有美丽动人的含意,代表“优雅”或“恩惠”,在圣经中的哈拿没有生育,内心感到非常愁苦,但却不停止祷告,她在圣殿向神承诺:如果祂赐她一个儿子,她会把他/她归给神,全然由祂使用!
神感动于她的执着与虔诚,答允她的所求,盼望已久的孩子终于来临,哈拿给他起名叫撒母耳(即以色列历史上显赫有名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