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中朦胧,迷雾氤氲,浓到化不开的白雾蒙蔽了他的视野。
自己是在哪里,在干什么?
……
几乎是瞬间茫然的抬头。
入目是笔挺洁白的长靴,金丝玉绣,好不奢华。
随后视线上移,那人衣角不染毫尘,扑面而来的淡雅香气几乎迷乱了他的视野,光靠肉眼就能得出的感觉在第一时间下意识反馈给大脑:面前这个人,一定是个家境优渥的贵公子,和他这个烂人有云泥之别。
随后的衣料摩挲,月华般的绸缎柔滑,衣摆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那人似乎在打量他,微微屈身。
视线在快要上移至那个人的脸庞时猝然收回,匆匆一眼半截纤白的天鹅颈,分明规整严实的衣物却透出几分莫名的色气。
纤腰束素,宽肩长腿,估计成人的身形,少年般清雅无畏的轻狂气质。
“你是……”。
视线猝然回收,脖颈至长靴一扫而过,他听到重物砰然磕地的声音。
很重,一听就是不惜力道的。
……
“呵”,头顶的人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不是说好铮铮傲骨的吗?”,透过余光,他看到那人脚尖偏移,素白的长靴再向前一步。
这个人在前进。
而自己却没有丝毫动作。
——恍然大悟的情绪漫上心头。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跪着的,而方才听到的那声重响,就是自己仓皇低下头时请罪的饶恕。
只因他差点窥到了贵人的脸。
他再次感受到了与面前之人的云泥之别。
……
明明都是人。
但总有人是跪着的。
总有人是笔挺的站着,衣鬓沾香,鲜衣娇女来伴。
为什么?
他脑子里充斥着巨大的疑惑,昏胀的大脑晕晕沉沉,情绪漫上心头就显得有几分酸涩。
他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这次却如此的鲁莽。
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再次冒犯的抬起了头,似乎是为了回应那人的一句话。
铮铮铁骨……
陷在污泥里的下等人可没有这个东西。
他们的骨头都被敲碎了,讨好的笑容从来都不会离开面庞半刻,他们就是贵人的哈巴狗,是人,却不是人。
依旧浓雾重重,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这一次的大胆让他看清了这个贵人的脸庞。
…… 相当出众的美色。
他几乎当场就怔愣在了原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匆匆的想低下头,为刚才的冒昧画上一个并不完整的句号。
可他没有动。
在这个奇怪的梦里,他的身体和灵魂似乎分成了两半。
他看到那个人唇角高高翘起,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也看到那个人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
——年幼稚嫩,破衣烂衫,麻木的脸上只有那双遭人唾弃的绿蓝双眸还算有神。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他透过那个人的眼睛感知到了贵人目前的状态。
他正在愉悦的打量着他,眸光闪动。
“……你的异瞳生的很美”,他毫不吝啬的肯定赞扬。
“对了,你是叫……楚阑是吧?”。
“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吓了一跳,如此细弱,恍若他人。
“很好”。
……
……
迷雾散尽,惟有那个人的脸庞显得如此清晰。
房中的甜烟烛长燃,恰如属下所言,楚阑确实得到了一夜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