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不打算和我说说情况?”东方末揉了揉被撞到发红的额角,目光跟冷箭一样凉飕飕地看着坐旁边看地图的百诺。
道理他都懂,就是好歹要同行那么一段时间能不能下次别那么粗暴,他长那么大还是头次被人扛起物理意义上地塞进车里。
“抱歉,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百诺皱着眉捡起了几百年前学的地图知识,仔细辨认了一下后告诉蓝天画路线后又扭头看东方末,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今早的情景,“我们早上被植物袭击了,然后叫醒你的时候听见了撞击声猜是丧尸在撞门所以出此下策。现在已知病毒不仅可以使人变异还可以使动物和植物变异,但样本太少具体变异范围不得而知。”
东方末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确定是同种病毒的?”
“丧尸被砍伤时会流出暗紫色的血液而植物至少我砍伤的那株植物会流出深紫的血液,那条狗眼瞳中含有浅紫色,昨晚太黑了我分辨不清那条狗身上的暗紫色是它的血液还是丧尸的血液。”百诺的食指无意识有节奏地敲击着纸质地图,这是她思考时偶尔会有的小动作,通常而言思路会像敲出来的节奏一般打开但这次显然没有,“暗紫深紫浅紫……会跟感染程度相关吗?还是说这是一种区分植物动物人类的方式?”
“啧。”百诺放下暂时没法验证的猜想,抬头看着前方平坦但稍有裂痕的公路,等等,裂痕?这一块难道地震过?百诺蹙眉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在快速行驶的车子上有些不太好观察,但以她超好的视力还是能看见裂缝中隐隐有绿色。
“掉头!跑!”突然,百诺和东方末近乎同时喊道。
蓝天画虽然不明白这两个看到了什么,但她胜在听话,立刻狂打方向盘调转方向猛踩油门,车子逃离的速度又上了一层。
兴许是察觉到猎物的离去,隐藏在暗处的捕食者也坐不住了。大地震颤了一下,无数绿色藤蔓顶破公路从地下生长起来。但值得庆幸的是,或许是他们还没有进入攻击范围,所以藤蔓也只是在空中胡乱地甩着,并没有一根急速向他们抽来。
“后面有什么?”蓝天画紧握着方向盘,心中慌极了,“我还需要提速吗?”
“是异化的藤蔓,但不知道本体是什么。不需要。”百诺从包里摸出一盒纸巾拆开扯出一张帮蓝天画擦了擦滑落至下颚处的冷汗,温声道,“别害怕,它们没有追过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东方末一直盯着窗外,他不知道百诺是怎么发现的但他是从窗外树木近乎全部都是静止的,连丝毫树叶浮动都没有。但偶又有几棵树出现不正常的摇晃,像是屏息凝神的孩子又忍不住在为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兴奋。他近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里一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东方末回头想问问百诺,但看见了两人这幅浓情蜜意的样子他又转回去了,非礼勿视。
“百诺,接下来我们去哪?”很快车子便来到了开始的岔路口,蓝天画停了下来顺走百诺放在膝上的地图,可惜她地理学的挺烂的地图看的不太明白,只能抬头等着百诺的决定。
百诺沉吟片刻道:“另一条路也可以到首都,就是要绕一点。不过这条路估计也废了,除非天画要带着我们飙车飙过去。”
蓝天画没把握开着车子带着百诺东方末毫发无损地开过那片异化的藤蔓,只能启动车子向着另一条路缓缓前进。
在一段直行后周边的景色变了,不再是茂密的树丛而是一栋接一栋的低矮房子和大片农田,看起来他们驶入某个农村了。
“要进去看看借住一下吗?”蓝天画透过后视镜看后排闭目养神的百诺问道,“昨晚没休息好吗?”
东方末冷哼一声:“她哪里是没休息好,而是近乎一晚没睡。”后半夜他这个习惯熬夜的人都开始哈欠连天了,百诺还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而他睡着后百诺就更不会睡了。东方末不敢说自己了解这个满打满算也就才认识两天的女人,只能说百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没责任心会拿人性命开玩笑的人。
百诺没有说话,平稳的呼吸听起来像是睡着了。蓝天画停了车身子向后探,垂下的发丝扫过百诺的面颊,似乎是有点痒以至于百诺蹙了蹙眉迷迷糊糊地想要睁眼了。
“没事,”蓝天画伸手拨弄了一下百诺额前的刘海,笑了笑,“睡吧,辛苦你了。”
“那我们在这里等她睡好了在做打算吧。”蓝天画确认百诺没有被她弄醒后抬眸看向东方末,放轻的声音听上去是商量但看上去蓝天画本人并没有商量的意思,“那边的毯子劳驾递过来一下,谢谢。”
——
“百诺?怎么了?数据有问题吗?”
师兄温和的询问将百诺不知道飞哪里去的魂魄拉了回来,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低下头看了眼被捏在手中的报告,标题处鲜明的ax48让她蹙起眉头下意识觉得不对。
可哪里不对呢?百诺也不知道。
师兄微微提高了音量,担忧地凑近了一点:“百诺,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这次实验我来盯着就好。”
百诺晃了晃头,甩掉搞不清楚的念头:“不用了,这次是我提出改良后的第一次实验,我想亲自盯着。”
师兄笑了笑,没继续坚持了,他退回安全距离:“行。其实我觉得百诺你提出的方案更符合我们的研究一些,他们搞的那些太过于不可控了。我们是想要治病,可不是做什么生化危机啊。”
师兄随口的一句抱怨引起了百诺的注意。她一边看着监视屏上小白鼠被机器注射药物后的表现,一边慢慢回忆起了一开始ax48项目设立时的巨大争议性。由于它是针对大脑病变而生产的特效药,大脑又是人体最精密的地方,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所以在确定方案时便呈现了截然不同的两派。激进派的不破不立和保守派的稳扎稳打吵的不可开交。
作为其中参与年龄最小但成就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也是被钦定的项目总负责人的百诺听的很是头疼,最后折中了一下走温和路线,不保守也不激进的,毕竟是大脑,不能马虎。
“看起来效果不错。”师兄同她一起看着,看见结果后扭头发现百诺又在走神,“百诺你怎么心神不宁的?真没发生什么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百诺走到了一个抽屉面前,拉开取出里面的资料,是她自己在一次次实验中做的总结笔记,上面有不少地方用红笔圈起来了,她将这份笔记递给师兄示意他看看,“或许我们的研究方向错了,当初我们不该采用这种方式的。我做了推演,这样研究出来的药物不可控风险很高,异变性极大。”
“但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师兄翻看完后将笔记还给百诺,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睛,镜片折射出一抹冷光,“我们回去在商议一下吧,然后在决定要不要叫停。毕竟百诺在这方面的准确率总是高的吓人,对吧~”
百诺没有理师兄的小玩笑,眸中不掩担忧。师兄虽说会开玩笑,但做事的效率一向很高,第二天早上师兄便给百诺说了他们吵一夜架的结果——暂时暂停项目,直到确认好后。
“这个价值很大,我们不舍得直接舍弃。百诺你这段时间在好好想想,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吧。”
还没等百诺拿定主意师兄那边又来了新消息:“A国那边要买这个项目,给的价格很高,甚至高过了这个项目本身的价值。”
梦境定格在百诺疑惑的表情上。她揉着太阳穴坐直身体,薄毯滑落,怎么会梦见以前的事情?杂乱的思绪如同打结的毛线球一般盘踞在脑海里,百诺隐隐觉得自己要抓住什么了但奈何每次抓住的都是结,让她有些烦躁地想要锤几下自己。
“嘿,刚睡醒就要伤害自己?”蓝天画抓住百诺扬起的手,带笑的眉眼在百诺眼前放大,“睡的还好吗?梦见什么了?要和我说说吗?”
百诺这才发现身边坐着的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东方末变成了蓝天画,而东方末不知所踪,整辆车里只剩下她和蓝天画。百诺心念一动,抬抬脸蹭了蹭蓝天画的脸颊,语气倒还是惯常的冷淡:“梦见了做项目时的事情。唔……不算舒服。”
脸颊被蹭的有些发痒,换以前蓝天画又要觉得百诺像小猫了,但现在——她脑子里回放着意乱情迷的那天,百诺在到顶时也是这样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软的似水的嗓音呢喃着她的名字,像是情人间最亲昵私密的蜜语。
“……别蹭了。”蓝天画闭着眼忍下不堪入目的画面后又睁眼,“哪里不舒服?”
百诺乖乖停了动作,放松自己陷进后排的靠垫中,蓝天画还摁着她的手腕,看起来就像是要强吻她一样。百诺看着蓝天画,一边满天飞的思绪总和成了她怎么还不亲我的想法一边答道:“脑袋疼。疑问好多,想的我头疼。”
“那就不想了。上学时非要刨根问底的习惯还要放在这里。要是天灾你也没好办法,人为的话那肯定要沾点政治。”蓝天画松了手还没等百诺开始遗憾起来就抚上她的太阳穴轻柔地帮她摁着,“人情世故那方面,你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这些事的不是吗。”
“嗯。东方末呢?”
“他非要去看看周围情况,要去找他吗?”
百诺点头,她看了眼外面有些西斜的太阳心有些不安,东方末这家伙可别出事啊。
——
是的,你为什么不亲她!(猛晃蓝天画肩膀)(阴暗扭曲地爬行)(震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