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

在北上之前，东方末说还想在垂死挣扎一下，万一就打通支援电话了呢。百诺摸出手机看了眼上面并不稳定的信号道：“那你再试试吧，我们在这里停留一会吧。反正也不着急。”

但晚上的时候信号彻底断了，东方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后看向一边已经给自己收拾出个能睡觉的地方的百诺和无所事事在发呆的蓝天画：“你们打算怎么办？”

“嗯？什么怎么办？”蓝天画回了神，打了个哈欠说，“还能怎么办，活着呗。实在不行走投无路了就给自己划个口子抹一下丧尸血变丧尸呗，打工人当那么久了也让我体验体验见人就咬的疯感。”

“你倒是心态好。”东方末笑了声后看向百诺，这个女人说完计划后就安静得很，像是不存在一样，“你呢？百诺。”

她？她还能干什么？百诺试着想了一下，大概还是陪着蓝天画吧。蓝天画开车她杀丧尸，蓝天画吃饭她喝汤，蓝天画要变丧尸了那她估计不是食物就是蓝天画后面的那个丧尸。总而言之，反正她这么多年了都跟蓝天画绑着，那干脆绑定一辈子吧。

天南海北，身份地位，什么都不重要。一向清心寡欲的百诺浓重的欲望也只是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位是生她养她和她相依为命的妈妈百曼，一位自然是囊括了百诺贪欲爱欲情欲几乎伴随了25岁的她整整23年的存在——蓝天画了。

她在便好，无论哪种都好。

“没什么想干的，跟着天画吧。”百诺顿了顿后招呼蓝天画来躺下，“困了？我整理好了，来睡吧。”

“我睡了你睡哪？”蓝天画倒也没客气直接躺下了，躺下后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百诺问。

“那当然和你一起睡了。”百诺哼笑一声，“给我腾个地儿啊。”看着蓝天画嗯嗯答应了后百诺起身和东方末商量着：“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可以吗？”

“当然可以。”东方末点头后看她不像是要睡更像是要出去的样子问百诺，“你要出去？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很快回来。”百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谨慎小心地握着棒球棍踏进了浓重的夜色当中。过了没一会儿，百诺拿着红外热成像仪过来了。她无视掉旁边东方末惊讶的眼神自顾自地佩戴起开始找寻她要的答案。夜晚活动的丧尸确实比白天更多一点，游荡的动作看起来也更加敏捷一点。

百诺在心里记着笔记并由衷地觉得要是有个实验室能让她抓几个丧尸研究一下肯定能得出更多信息。

但和平年代搞这个绝对是违背法律会蹲大牢被枪毙的，至于末世时代——那么如果不是跟官方搭上线而是只靠她一人的话……那还是找个地方洗洗睡了做个白日梦来的比较现实。

东方末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不重要。”本打算就此打住的百诺将红外热成像仪塞给东方末后抬眸看见东方末凝重的表情，想起他们大概会同行一段时间，还是解释了一下，“我一个朋友暂时寄放在我这里的。放心，我只是一个普通公民，安分守己没有任何犯罪记录，警官同志不用那么警惕的。”

东方末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没什么好说的，他的确不信任两位女生。百诺没有在意这些，该验证的结论验证了该给的装备也给了后百诺也觉出一点困意来。

“去干嘛了？这么久。”蓝天画没睡多熟能感觉到一直空落落的旁边突然多出了个热源，她侧身半睁开睡眼看了眼百诺还完好后又闭眼了。

“没什么，验证了一下你提出来的畏光罢了。”百诺看着蓝天画，忍了一会儿后还是悄悄动了动身子，贴的紧了点，头也装作睡熟垂下来一般轻轻地抵在了蓝天画肩上。

“……想抱你就抱，这个姿势不别扭吗？”困意上头的蓝天画嘟囔了一句后主动抬手帮百诺换了个更亲昵也更舒适的姿势后还哄小孩似地拍了一下百诺的背，轻声道，“睡吧。”

“……”

百诺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蓝天画有时候是真挺神经大条，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神经大条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沾着砒霜的蜜饯呢？

甜归甜，毒也是真的毒。

这一觉百诺睡的并不安稳，昏沉的暗色梦境中奇特的暗紫在梦境里折射出令人不安的光线，最后定格在一张充满厌恶神色的脸上，百诺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就惊醒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她扭头看了眼旁边睡的规规矩矩的蓝天画，缓了口气后起身走向呆在和她们是对角的角落里的东方末。

“还没有到你守夜的时候。”东方末放下红外热成像仪，璀璨的金色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没出现什么太大的异常。”

“太大？”百诺迅速捕捉关键词，“意思就是有点小异常咯？”

“嗯，你自己看吧。东南方向。”东方末把红外热成像仪递给百诺，眉心皱了起来，“说实话，这场灾难来的突然，但又不像是自然发生的。在未断网之前我看过率先沦陷的地区分布，很奇怪。”

东方末有着不错的政治直觉，而此刻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场灾难或许不是一场天灾那里简单的事情。首先国家的态度就很值得怀疑，他们国家讲究人权，出现这件事第一时间一定是组织救援控制传染，但目前已经过去了一天并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国家机关全部瘫痪了一样。

静悄悄的，没有通知没有军队，太不正常了。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北上去首都了吗？作为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如果那里也是这个样子那我们只能另谋出路了。这说明至少此刻官方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是不会有功夫管我们的。”百诺一边看着丧尸和狗打架一边快速思考总结着信息，丧尸没有撕咬狗只是在驱赶试图撕咬它的狗，而狗也很奇怪，在小狗走到路灯亮处时百诺透过肉眼清晰地看见小狗黑溜溜的眼睛里竟然流转着一丝紫色，“有意思。现在有两种猜想，一是丧尸吃饱了还不饿所以没撕咬狗二是丧尸对食物有判定标准，它的食谱上可能只有人类。还有这病毒大概可以人传动物，植物待定，因为狗大概也变异了，瞳色呈现一丝和丧尸血液相近的紫色只是较浅。”

百诺想了想平静道：“像我的瞳色。”

“……”东方末不由得侧目看百诺的眼睛，“你这话说的人心里毛毛的。”

“那抱歉。你要去睡了吗？还是说继续和我在这里守夜？”

东方末坐到百诺旁边，摸起被百诺放到一边的红外热成像仪：“我不困，当警察熬夜熬多了。倒是你，你也没睡几个小时，不困？”

百诺摇头，那个说不清楚的梦带来的心悸感已经驱散了她绝大部分的困意，剩下的全是养成的生物钟的抗议，并不碍事。

当清早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到蓝天画脸上时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坐直了身体，身边空落落的温度冰凉，说明百诺已经起来了很久了。

“百诺——？”没多思考，蓝天画唤出了声，然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对百诺的依赖。

“醒了？”一手端着杯水一手拿着牙刷牙膏臂弯处挂了张打湿的毛巾的百诺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蓝天画眼前，“那边有个花坛，我检查过了你在那里洗漱吧，这边放着我来收拾。以及我找了几个封盖的桶，东方末醒后我们在打点水带走。”

“虽然你一直这样，但我还是要说，百诺好可靠啊~”蓝天画接过百诺手中的东西，露出个笑，“东方末在哪睡呢？”

百诺指了指昨晚她跟东方末坐的那个地方，兴许是空间太小又或是东方末睡姿就那样，长腿曲起脊背微微弓起头抵着玻璃窗只留个大家一个后脑勺。她昨晚没注意到东方末看着看着睡着了，还是在某个扭动脖子的瞬间发现旁边的人头都快垂到胸口了，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地看起来下一秒就要一头磕上玻璃窗了。

出于好心，百诺给东方末换了个姿势……她真不是故意把人摆成这样的，但鬼知道怎么摆着摆着人就成这样了。百诺有点心虚地别开眼，目光继续随着蓝天画移动而移动。

嗯？怎么突然这表情？百诺蹙眉快步走过去，正巧看见蓝天画嘴里含着牙刷，正在对着一株植物疯狂揉眼睛。

百诺看了几眼植物，没发现哪里不对：“怎么了？”

“它、它刚刚在动！”蓝天画觉得很惊悚，“不是风吹的那种动，就是我一朝它吐水它就很妖娆地在……呃，扭腰？”蓝天画觉得自己描述不清了，趁着杯子里还有点水于是上前一步哗啦啦全浇给了植物，然后无事发生。

“不对啊，我明明……”蓝天画喃喃怀疑的话语被百诺突然大力将她拉向身后的动作而戛然而止，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长高的植物用两瓣叶片夹住了百诺的匕首。

百诺表情冷了几分，她手腕一扭飞快地拦腰截断植物，几滴深紫的液体随着植物被砍落的一半掉落在地，不甘心地扭动了几下后失去了动作。

怎么回事？她拿着匕首检查时还好好的，由于那条狗百诺也试探了一下植物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才安心的……难不成这株植物还会看人下菜碟？百诺眸子沉了几分，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心惊。

“我去叫东方末你快去车上，这里不安全了。”百诺拉着蓝天画快速进入室内，粗鲁地叫醒东方末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碰撞声，她的动作快了几分甚至等不及东方末摆脱刚睡醒的迷迷瞪瞪地状态扛起人就往车子里跑。

蓝天画已经上了驾驶座等着百诺和东方末上来后一脚踩下油门狂打方向盘启动了车子。

“彭！”

车子撞开形同虚设的护栏离开了警局，百诺透过车窗看了眼，门外已经有不少丧尸在撞门了，由于这声巨响还有不少丧尸在往这里赶，密密麻麻地看的人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

画：打工人当多了我也发个疯。（吧唧吧唧）（吐出来）这个人类不好吃。

诺（递胳膊）（眼眸亮晶晶）：老婆，啃我，我铁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