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混乱中管事的人总算匆匆来到，客客气气地把人请进了会议室。百诺暂且不想管这些，她只是装作无事发生地扣紧了蓝天画的手，心中暗喜。

其实她还是有一点机会的对吧？

合作是蓝天画谈的，她那些年拉投资谈合作的拉扯功夫终于能被拿出来溜溜了。而百诺只需要负责坐在蓝天画后面东瞧瞧西看看专业领域时她补充一下就行了，时而旁听的师兄会给她塞来一些吃的。百诺看着手里的几个圆润的李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后揣进兜里，都给天画留着。她现在也是算体会了以前那些人调侃的“学术大拿”的快乐了。

要不是不礼貌，多少把他们中间摆着的没人动的果盘也拿来。可恶，都末世了还搞这些，不是浪费是什么？想起自己“风餐露宿”的日子，百诺那不高的食欲也难得的膨了一下。

还好师兄很懂她，顶着一张冰山脸悄悄摸摸地摸过去将果盘拿过来，看见正在拉扯条款的蓝天画和管事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看向他时他淡定摆手：“没事你们聊，这个放这你们不吃可惜了，凯风花了好久才种出来的呢。”

百诺目瞪口呆：“师兄好熟练的样子。”

唐然摆手：“低调，之前你二师兄去学术交流的时候就会拉着我到处吃，导师每次都要敲他头骂他是个吃货。”

“为什么不带我？”百诺震惊抬头，印象里大师兄唐然总是可靠温和，很少会有不着调的时候，至于二师兄林言嘛，这种事情放他身上却莫名合理了起来。

“你？不是宅家里就是实验室常驻客，导师都拉不出来你还能指望我们把你拉出来。”唐然哼笑一声，“也就蓝天画能把你拉出来吧。话说你跟她怎么样了？”

百诺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挺好吃的，你尝尝。”

唐然挑挑眉，看起来进展不太好啊。于是他没在八卦了，话题一转从身后摸出了凯风的报告，应着沙曼的强烈要求给百诺看：“你看看，我总觉得不太对。病毒太顽固了。”

“我需要更多的数据。不只是是人类丧尸，植物动物我也需要，我倒要看看它们三者之间的差异相同。”百诺沉吟片刻，指着一串数据道，“你觉不觉得这串数据很眼熟？”

唐然顺着百诺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是他重点关注过的数据：“我知道，凯风体内的病毒变异体最接近初始ax48，所以数据大多相似，也正因如此我们进行改良后的ax48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百诺，这只是相似。”

“那是什么导致它们的差异呢？”百诺的食指敲了敲纸张，“师兄，还记得ax48一开始提出来是因为什么吗？”

“朊病毒。”唐然默了一下，“可是这个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病毒了，单纯的模拟逆推是推不出来的。我试过了，成分也只推出了一点。”

“所以我说了，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样本去进行分析。”百诺放下纸张，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导儿说过，我们做科学的在猜想的时候要放开手脚去设想，在验证的时候要一丝不苟，严谨地不放过一点细节。师兄，你做的太保守了。”

“对了，导师和二师兄还好吗？”

唐然的笑容凝了片刻，半晌后他斟酌着词句道：“百诺，他们……死了。当时爆发的突然，大部分的泰斗都死在了那里，所以说现在能用的人的确很少。”

百诺不是滋味地抿着唇瓣，默然了半晌后她扯出一抹笑，轻轻地拍拍唐然的肩膀：“没事，至少还有人嘛。没关系师兄，至少我们都还活着，都还有希望。没事的，不要太责怪自己。”作为幸存者的唐然只会比她更是难过自责，自己的情绪如果起伏太大唐然会更加自责的，不能火上浇油了。

随着这边的信息整合完毕那边的言辞交锋也接近尾声，只有一个点一直无法得到统一。

“她又不是犯人凭什么得带着定位？你……百诺！”蓝天画的据理力争声在看到百诺主动带上那个象征监视的手环后猛然拔高。

“好了没关系，信任慢慢培养一下就好了，这东西又不是永久的对吧。”百诺拉了一下蓝天画的手后又看向管事的，“实验室怎么走？”

“等一下，ax48的资料你放在哪里的？”管事的人拦住百诺，紧紧盯着她的表情不肯错过一点，“我们去了你的实验室和你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

百诺懵了一下后很快脸色有点不好：“你们翻了我的家？算了，无用的资料肯定销毁了啊。”

“不是寻常的资料，据唐然所说他一开始尝试的是你手写在笔记本上的方案。”他向百诺伸出手，“百诺，你的笔记本在哪里？”

百诺很想说“这是我的隐私，我拒绝提供给你们。”但是理智阻止了她，她闭上眼深呼吸几下在心里说服自己后看向蓝天画道：“天画，我落在你那里的包在哪里？”

蓝天画看不得百诺这幅妥协的样子，她一把把百诺往自己后面挡，蹙紧眉头：“她的东西你说要就要，这么霸道啊？隐私权这三个字你会写吗？那东西是有多无可替代啊所以连本尊都比不上，你信不过她就别要她手写的笔记啊，毕竟那笔记难道就不是她写的了？这么大个基地是要停摆了才让你出来谈的吗，连个会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口闭口信任危机，什么信任比得过人命？全国上下的幸存者找到了吗？丧尸清理了吗？咋那么闲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不知道啊。你就欺负她脾气好责任心一定不会让她明知道可以做点却还是什么都不管，要换个人扭头就走了。说回那问题，是唐然的报告写的不够清楚还是你们学问不到位看不懂，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百诺她主管的ax48是可以救人的，你还非要给她扣帽子。这个时候不团结一致反而搞这搞那那跟战场还没上呢你先把自家兵的武器给卸咯有什么区别，最该查的不该是你吗？”

跟个机关枪一样痛骂一顿后蓝天画爽了，不过她深知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道理所以马上柔和语气谈起了条件，一套连环招下来双方达成了友好协议。

“看看学学，别跟个受气包一样。”出了受理大厅的蓝天画开始对百诺进行教育了，“平时呛人水准一流，真遇上什么不合理条约了你就哑巴了。”

“我只是觉得尚且可以接受。”喜欢看天画为她炸毛的样子归喜欢，该为自己辩解一下还是要辩解一下的，“我可以理解他们的担忧天画，他们作为负责人谨慎一点是应该的。况且天画你那么凶被记恨了怎么办？”

蓝天画停住脚步，她盯着百诺：“你现在是觉得我凶了对吧？百诺，你还没得到我就开始觉得我凶了对吧？OK我懂了，不管你了。”说罢她故作潇洒就要撒手归去，演技之浮夸让百诺忍俊不禁。

但该哄还是得哄。百诺连忙拉住蓝天画的手死死扣住指缝：“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有天画，你什么意思？你同意我了是不是？”

“回去说。”看百诺这急切样蓝天画起了点坏心思，吊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对不对。

快到家了蓝天画肚子响了一下，她默摸摸肚子扭头问百诺：“你饿不饿？饿的话我们去东方末那蹭饭，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家。”

“不饿，你要饿的话我这有水果你先垫一下。”百诺在将兜里的李子塞进蓝天画手中后在动动手指从蓝天画兜里勾出钥匙看看上面贴的门牌号后便硬拉着人走，“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聊聊我们的事。东方末什么的你先放放。”

“你好急啊，这么迫不及待吗？”蓝天画失笑，百诺冷静自持的样子看多了，这偶尔的着急忙慌完全暴露她冷静之下的急性子的样子就像是甜品店新出的海盐味的甜点一样别有一番趣味，也像是炸了毛的小猫总想让人逗弄一番。

“很急，特别急。”蓝天画被推到在沙发上，百诺跨坐在她的腿上揪着她的衣领，“别逗我，一个字，你要不要我？”

“你根本没给我拒绝的空间嘛。”蓝天画双手攀上劲瘦的腰肢，百诺敏感地抖了抖身子，眼眸里浮现一丝迷离，“接吻吗，女朋友？”

回应她的是百诺热烈的亲吻，她偏头咬上蓝天画的唇，柔软的舞蹈随着略显沉重的呼吸带着仿若清晨露水的潮湿而起。最终她们在甜蜜的窒息以及错位的红霞中松开了彼此，望着对方眼眸里不加掩饰的情色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下次不用通知我，天画想亲就亲，想怎么亲就怎么亲。”笑够了，喜悦过后是浓烈的不安感涌了上来，于是百诺环住蓝天画的腰靠着她轻声道，“我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天画能够接受我，但天画为什么会接受我？”

喜欢没有道理，但没有道理的事情总让人觉得不安。

蓝天画抬手抚上百诺的发顶：“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接受你？那天我给你的回复也不是完全的拒绝而是我觉得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百诺抿紧唇，年少时曾看过的爱情读物让她演技大爆发，她可怜巴巴地抬眸，委屈在眼眸几乎凝成实质：“是谁说不喜欢我的？是谁第一次做的时候恨不得把我*死在船上任凭我怎么求饶哭泣都不肯放过？是谁当着我的面挽上别人手跟别人走的？天画，我不想翻旧账，但如果真要翻我能翻出一箩筐，你知道的，我记性比较好。”

蓝天画有些心虚：“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是挺过分的哈。”

百诺不置可否，她并不打算在这个方面多纠结：“天画，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就好。”百诺温软地笑了笑，“如果你觉得你过分，那作为补偿就请你多喜欢我一点。”

蓝天画点头后又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说爱？”

“那你爱我吗？”

“……应当，是爱的。”蓝天画有些不确定道，她小心地看着百诺神情却从中找到一抹意料之中的意味。

“你看，你也犹豫了。”百诺拍了拍蓝天画，起身打算弄点吃的填饱两个人的肚子，“等到你不犹豫的那天，我们在来谈爱吧。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

蓝天画紧跟其后，她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百诺后面干点顺手的事。或许是不服气百诺一直在对她进行问却未曾表明自己的态度，于是她在沉默一会儿后问：“那你就一定爱我吗？就一定会一直爱着我吗？”

百诺合上柜子，轻描淡写但又带着她特有的坚定道：“天画，我的爱比你想象的要深要长，它从过去来，经过现在，也会一直延续到未来。”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在某种意义上，你可以认为我这颗心脏在为你跳动。”

百曼死后，百诺曾很多次觉得这个世界也就那样，没什么必要活着，活着本来就是在奔向死亡，她只不过提前一点罢了。但每次看见蓝天画鲜活的样子，她也会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期待着活着了。

如果将人生比作一趟单向的旅程，出生是起点死亡是终点的话，那生活中细小的感动火光是百诺会驻足欣赏的风景，而蓝天画则是她心甘情愿拉长旅程时间的开关。

被蓝天画摁着脑袋去看心理医生时，其实百诺是真心地在为那一小时三百元的咨询费感到不值，她一直都没什么好说的。她知道自己轻生倾向很强，但她也知道只要她知道在活着的下一刻她能看见蓝天画她就不会自我了断。

迷茫之下她仍有锚点。

——

百诺其实有一种很绝妙的平衡感。她就是有一种谁都看得出来她很丧心理不太健康但谁也很难保证她会哪一天突然自我了断的感觉，总有种什么在拽着她不让她走上抑郁而终的路。在原剧中我认为是使命和法月（之后肯定就是天画等人的友情啦），而在这本我给她定下的拽着她的是生活细微处的光亮以及对天画的爱。

我很喜欢她的这种平衡感。好吧其实只要是她我都蛮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