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渡

蓝天画穿行在树木间，春天的青色让她觉得她眼前的每条路都感觉差不多。不知道第几次绕回原点后蓝天画一屁股坐了下来，此刻她格外想念百诺也很想穿回高中给当年决定选大理后就在地理课上睡得安心的自己两耳光，但凡当年多听点地理知识说不定她也不至于在这里绕圈吧。

反正天也黑了她摸黑也走不回去，那就先就地歇息一会儿吧，说不定能等到救援。

“咔擦。”静谧的林子里树叶被踩踏所以发出的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被蓝天画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她下意识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借助疯长的灌木丛掩饰住自己的身形观察着周围。

有人来了。蓝天画听着声音无比确认，丧尸踩着落叶上是发不出这样的声音的，就像后面紧跟着的声音一样。

等等。

像是为了印证蓝天画心中骇人的猜测，一个体型中等包裹严密看不出男女的人和紧跟在他身后的丧尸出现在蓝天画眼里。他们缓慢晃悠地路过蓝天画藏身的灌木丛，树叶藤条在体表的摩擦声像是乐曲不间断，让蓝天画下意识缩了缩自己。

太诡异了吧，人和丧尸的和谐共处？打死蓝天画也想不到啊。

“哎呀，跑了一个啊。”为首的人顿住脚步，嘶哑的声音像是破旧的电扇发出的声音，“让我猜猜，你躲哪里呢？”

冷汗从额头滑至下巴，滴落在叶子上的瞬间一只丧尸猛然扑向距离蓝天画不到五米的灌木丛。蓝天画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屏住呼吸僵硬的像是一具尸体。

一分钟或者五分钟过去了，蓝天画不知道，她稳住心神一动不动地藏在原地，她赌这只是在诈她，再跟她打心理战。所幸，她没赌输。

“回来，看起来她不在这里。”那人嘟囔着走远了，“分明痕迹就是在这里啊。”

刚松了一口气打算站起来，那个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还好蓝天画腿麻了一时也没站起来。那人环视一圈，声音带上疑惑：“真的不在吗？”再一次走远，这一次他没在回来了。蓝天画瘫坐下去，大口喘着气，几秒后蓝天画起身向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在经过冬天的催化下基地外面的生态已经被变异物种改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了。但是这个人看起来认路，况且蓝天画的直觉告诉她跟上去会有意外收获。和平共处？蓝天画的眸子暗了暗，她不信是运气只当是此人掌握了未知技术，如果可以找到并带回去给百诺……蓝天画想起自家恋人愁闷的脸，轻笑。

那她也一定能在睡个好觉吧。

东方末闲来无事教她的反跟踪技巧她也是用上了，蓝天画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这个人转来转去，周围始终好似一成不变的景色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猜错了，其实这个家伙也迷路了？

“跟了那么久，不想出来见个面吗？”那人在一条横截面目测百米的江河面前停下了，带着半截面具的脸直勾勾地看着蓝天画所在方向。

蓝天画没有动，有了第一次后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又在诈她。但下一秒，蓝天画低身从侧面翻滚出来，心惊地看着一口咬在树木上的丧尸，几声不堪重负的声响后丧尸流着诞液吧唧吧唧把大半的树皮嚼碎吃进肚子里，泛白的双眸紧盯着蓝天画。

毫不夸张，蓝天画觉得这东西嘴巴在大点能把整个树木咬断。以及……这东西什么时候靠近她的？！

“这次我可没有诈你哟。”露出的半边唇角翘起一个幅度，他抬手直愣愣地往河里倒，片刻后江水惊起变异到看不出原型的大型水生生物跃出水面他站在背鳍上面收好一直捏着的黑色小匣子后冲蓝天画摇摇手，“好好玩吧，毕竟你抓了他们那么多同类。”

像是禁令被解除，暗处明处出现了无数双泛白或浅紫的眼眸，枝条挥舞破空声混着吼叫声像是死亡的交响乐。蓝天画吞了口唾沫往后退至岸边，她回头看了眼湍急的流水下也隐隐有紫色在晃动。

这下好了，前有狼后有虎，杀她真跟瓮中捉鳖一样了。

——

沙曼知道百诺行动力很强，但她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么强。上一秒刚给病毒复发的凯风抢救完出来，下一秒听说蓝天画出去了人就消失在大厅门口跟会瞬移一样，在下一秒一道骑着新型科技车身影就飞过警戒线出了城引的守着警戒线的人一阵怒骂。真是一秒都呆不住。

沙曼叹了口气替百诺补交了外出权限所需要的手续免得人回来还得被为难后继续隔着窗户看躺在病床上仍在沉睡的凯风。

这年过完后诸事不顺啊。

说是暖春，其实飞速驾驶扑在面上的风还是跟冷刀一样割在脸上又冷又疼，还好百诺先见之明带了护目镜不然止不住被刮的眼都睁不开。

百诺拧紧把手把速度提到极致后一甩驶离公路在丛林间穿梭。其实基地会在外出人员执行高风险任务时偷偷给安上定位器方便施救，只是一般人不知道也无权调取定位，但百诺总有她的门道弄到手。

在出门前百诺给这辆状似摩托的新型科技车上装载的定位系统属于权限调取了蓝天画的定位。看着自己离红点越来越近的同时百诺也看见不正常聚集的丧尸们。她的心紧了紧后又提了一档的速度，终于在看见丧尸包围圈时心死了片刻。

她停了车单脚撑着地沉思着该怎么开进去时一偏头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树木和巨型粗壮的挥舞着的藤蔓忽然计上心头。

脚下堆叠的丧尸尸体已经快成为肉盾了，绝望的情绪在摸到背包里最后一支阻隔剂时到达了巅峰。暗红色血迹和程度不一的紫色凝固在衣裳、肌肤上，蓝天画咬咬牙把最后一支阻隔剂打进血管里后迅速用仅剩的几颗子弹爆了离自己最近的丧尸的头后将枪口对准自己。

既然以人类的身份来，那也当以人类的身份走。

“轰”的一声，左侧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不仅是剩下的丧尸都出自本能地往发出更大声音的那个地方连滚带爬地扑去，连蓝天画也停下自尽的步骤疑惑地看过去。下一秒，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刹车轮胎抓地带起的泥土全糊蓝天画腿上了，她老婆面色不虞地看着她。

“上车坐稳抓牢，我回头再给你说。”说着，百诺抬起枪毙了几个反应过来往这边走的丧尸。

“等等植物……”蓝天画一边跨上车接过枪一只手搂着百诺腰稍稍偏了偏身子后一只手拿着枪开始毙。

百诺拧了拧把手，轮胎在飞速转了几圈后如离弦的箭出膛的子弹一般飞了出去，惯性使蓝天画猛地撞上百诺的脊背。她刚说句这又不是大马路你开这么快能把住方向，然后下一秒看见车绕开藤蔓的追捕甚至还借着藤蔓的力猛然离开地面跃上了断裂成跷跷板状的树木。

因为高高翘起的那端正对着河对岸所以蓝天画也很快反应过来百诺想要做什么了。诚然这样的确是最快避开被丧尸大军继续围剿的方法，但未免也太吓人和疯狂了吧？

“我他爹的……百诺你要死啊？！”

“我看过一个报道，A国一个男子骑着摩托飞跃了八十五米宽的运河。”虽然是在玩命，但百诺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稳，仿佛只是闲聊，“这说明这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天画，放轻松。”

蓝天画很难形容落地的那一刹那反作用力带给她的感受，只能说震的那一下车散不散架她不知道反正她快散了。尤其是最后百诺把着车头狠狠往右一拐扬长而去，蓝天画觉得自己快被摇匀了，内脏骨头全部错位的那种。

“有那么严重吗？”百诺看了看车没出问题后又看了眼旁边扶着树还在大吐特吐好似要把胃酸吐出来的蓝天画，抿抿唇翻出瓶包装水递给蓝天画。

“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我还是要说，”蓝天画咕噜给自己灌了口水咽下去后才愤怒地转身手搭在百诺肩膀上一边摇她一边使出狮吼功，“你他爹的要死是不是！？”

“飞不过来我们一起掉进河里喂那群变异生物吗？”

百诺很真诚地道：“按照宽度和速度这些因素算一下，就算飞不过来中间弃车我踹你一脚给你点力你还是能落到这边来的。”

“不过死活确实不能保证。”

虽然这是实话吧，但是这实话也太难听了吧。蓝天画无语撒手走到一旁盘腿坐下：“接下来回去了？百诺你认路对吧？”

“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神了一点？”百诺紧挨着她也坐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我可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出基地诶，不该我问你吗？”

“好好好，那我们就在这等着救援吧。”蓝天画摊开手，一副摆烂无所谓态度，“反正我认不到。而且我不信你不认识路。”

百诺是个什么性格她可太熟悉了，这人敢只身一人出来救人那大概率是她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算是在慌张失措的时候她也能快速做个简陋的计划。

“行吧，我确实认识，但我并不着急回去。”百诺在空地上把便携可拆卸式仪器用沾了水的布料仔细擦了擦后组装起来后对蓝天画抬了抬下巴，“胳膊伸出来，抽血检查。”

“我打了阻隔剂的，最新款的那种。”蓝天画乖乖伸出胳膊紧张兮兮地看着百诺，“我不会要拉低成功率吧。”

“不会。目前看来你没有变异的风险，不过更加精确的结果得回去才能看，我没带那么多东西。”百诺抽好血后抱着仪器走向车，然后低头操作了什么一个光屏出现了，她在光屏上点了几下后连上仪器后开始出现一份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

蓝天画好奇地凑过来：“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看你体内病毒的分布带。我包里有医疗包，自己拿去上药别带着一身伤在我面前晃。”

“你生气了？”蓝天画略有些新奇的看着百诺，看的百诺好生无奈。

“没有生气，但你再不去上药我就真的要生气了。下次遇见这种该拒绝就拒绝，我不希望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