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

“嘶……”百诺从病床上醒来时率先感受到了头上的疼痛，她下意识抬手去摸摸到了纱布的触感。她迷茫地拔掉自己手背上的针后起身想要去看看自己咋了，怎么还把她脑袋包起来了呢？

“祖宗！你是我的祖宗！”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身穿病服的百诺出现在走廊上时蓝天画心脏都停跳了片刻，她慌忙走过去将百诺打横抱起重新把人放在病床上，“你能不能好好呆着？”

“我怎么了？”记忆停留在她看着装置启动的那个片刻，后面的事情就像是被泥巴糊了一样看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累晕了，晕的时候头被磕破了，防护服里全是你流的血。拉回来缝了好几针晕了整整三天呢。”蓝天画没好气道，“不知道是谁答应了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得了，现在我们大忙人也醒了，用不用我把你办公的地方搬到这里来？”

虽然在被阴阳怪气，但是百诺却有一种笑的冲动。她反思了一下自己后趁其不备亲了蓝天画一口然后道：“不要生气，特殊时期嘛。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蓝天画叹息着低声道：“百诺，我不喜欢你进医院，不希望你好似碎掉的玩偶一样静悄悄地躺在病床上。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你是个恋爱脑，这样就不会出现你把自己忙进医院的情况了。”

可是蓝天画知道，百诺不是恋爱脑，她有着自己的取舍。百诺会看到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能看到如果她做了会有什么好处，只是不会去看自己需要付出什么，她一向不会优先考虑自己。

“我知道的天画，可是我没办法放着不管，我做不到。”百诺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和蓝天画交叠着的手后抬眼认真地看着蓝天画，关于这点她们是没办法统一意见的，“我没办法和你保证说不会出现下一次，我只能说我不会太任性的。天画，你要信我，我心里有数的。”

蓝天画默然了一下，她起身低下头看着百诺，无可奈何后也只能做出退步：“连说些漂亮话哄哄我也不肯吗？算了，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那麻烦天画送我去实验室了。”百诺不想松开蓝天画的手于是跟着起身勾住了她的手。

虽然蓝天画早就想到这人一醒来肯定是第一时间要回去看她的工作，但是还是有些不满。于是她轻哼一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得到了百诺的一个亲吻和几句温言软语。

——

实验进展很不顺利，不提停滞不前卡了快两个月的进度光说这一轮接着一轮的防不胜防的样本暴动就足够让百诺等人头疼了。

最成功的一次暴动大概就是牢笼已经被伪装的样本们给破坏掉了，狰狞咆哮着冲向研究人员们。百诺将一本厚实的书塞进丧尸的血口大盆里堵住它的嘴然后动作迅速地把慌忙之中跌倒的一个研究人员连拖带拽地使她远离失控的尸群。

被咬烂的纸张哗啦啦地落满满地，感谢有些狭窄的过道使挤成一团的丧尸们短时间没法过来。百诺来不及喘口气赶紧在密码门那边一边输入密码一边回头观察仅剩的距离。红光亮起，感叹号侵占整个屏幕。

“应急系统启动了门被锁了，我们没法出去了。”怒极攻心，百诺暴躁地踹了脚门后掏出别在腰间由研究所配发的手枪数了数子弹后抬起枪口，利落地将排头的几个丧尸爆头。“一会儿打起来我顾不上你们但是我会尽量搞出动静吸引火力的，自己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么找个趁手的东西和我一起把它们杀干净。”百诺扭头看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人语气冷的掉渣，“不过这里也没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还是建议你们搏一搏。”

研究所里的样本抛去掉最近消耗掉的话还剩下二十来只，而百诺手里的子弹有十一颗，留下一颗给自己后能解决十只。百诺吐出口浊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攥紧手中从金属仪器上卸下来的“铁棍”双眼紧盯着被挤到变形的边框，心里数着秒。

终于不堪重负的边框还是放过了丧尸，任由它们潮水般地涌过来。百诺快速击毙几只后将一张桌子踹过去撞翻一排后全当掩护就近身肉搏起来。“铁棍”尖锐的前端毫不留情目标明确地捅穿丧尸的脖子，像是烤串一样。百诺反手亮出匕首将脑袋全部砍下来。

落地的脑袋被她当成足球踢出去精准命中一只扑过来想要撕咬她的丧尸脸上，趁着脑球因为惯性在脸上多滚了几圈的时间百诺再次火速割下脑袋。

倏忽之间百诺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她几乎是本能地一手撑着桌子将身子翻到另一边，翻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一只丧尸扑到她在地位置闪着寒光的尖锐牙齿上下碰撞发出咯噔的声音，浑浊的眼里写满了渗人的欲望。百诺心里一紧在落地的刹那抓着旁边的椅子用力往那里一砸，木头贯穿大脑，暗紫色血液流满一地。

“砰砰砰！”有人连开三枪。当然更多的是有人哆嗦着手狠着心抓着手边能抓住的一切捅着丧尸的大脑。

百诺一个人搞不定所有的，但是加上剩下的人也就有了翻身的可能，胜利的天平逐渐向她们倾斜。最后一只倒下的时候百诺松了一口气想坐下，但她看了看满地满墙的紫色，默了片刻选择了继续站着。

空间里寂静蔓延，直到几秒后几声低低的抽泣打破了。百诺寻声看了过去，是个本地的研究员，估计是第一次杀。看人家耸动着肩膀掉眼泪的样子百诺想了想摸出一张还算完好的纸在小姑娘面前蹲下伸手将纸递过去。

“没事的，我们目前都安全了。”百诺低声安慰道，然后眼皮向上掀起，一向平和的目光中难得淬满冷意。目前这边所有房间都在打斗中该碎的碎该烂的烂该拆的拆，而她身上的防护服也被抓的破破烂烂的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总而言之这边的所有人加在一起凑不出一块能看时间的东西。

老实讲，她北上那段日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她不知道应急系统怎么搞的，丧尸逃出来的时候没启动安保功能就算了还直接把逃生门给锁了；也不知道这群丧尸什么时候进化到可以破坏牢笼了还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最需要样本的时候；也不知道外面那群人们是失心疯了还是眼睛瞎了直到现在也没来个人破门让她们出去，默认都死光了？

“你们谁懂这个东西，能直接上手拆吗？”百诺起身走到门外，她粗略地看了一下没找到可以暴力破坏的突破口，不抱希望地砸了几下门后发现光滑依旧她决定如果能出去她一定要给它个百字差评。

谢邀，倘若她在外面她会庆幸这门足够坚硬，可如果因为这扇门她要同二十多具被爆头或者无头丧尸尸体关在一起那她会用自己平生最脏的字眼去骂这扇门。

“要赔钱的。”刚刚抽泣的小姑娘吸吸鼻子小声道，“前段时间发下来的基地守则里说了故意破坏基地公物要照价赔偿。”

“谁跟你说这是我们拆的了？”百诺反问她。小姑娘一愣，但旁边的人却快速反应过来，在一堆“废物”中找到了自己要的工具一脸义正言辞地走过来：“就是，这分明是丧尸撞坏了我们试图修理但是这门却坏掉了。这门质量也太不好了吧，差评必须差评。”

“奥奥，”小姑娘反应过来快速进入状态，“百诺你让让，我们要开始修门了。”

百诺满意点头抱胸往边边靠了靠：“上道。出去后申请工伤吧，他们得倒给我们钱才行。”

五分钟后大门轰然倒地，修门的几位收好工具已经开始和大家串供词了。完事后人还没走出两步呢缺席了好久的警卫们通通到场，保持着五米距离面无表情地说是要隔离。

“……”百诺叹了口气，她被磨的没了脾气，耐着性子商量道，“隔离我接受，但是我想先回去清洗一下我自己。”毕竟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她一身丧尸味和血腥味，反正她自己是受不了的。

“行。基地有盥洗室。”

行吧，在哪里洗不是洗，百诺无奈耸耸肩跟着走了。

隔离点在东南郊区，那边活人最少离闹市和各位有生力量最远，就算变异跑出来了一时半会也造成不了大规模感染，不过那也不一定。抽完血做检验后百诺来到属于自己的封闭小隔间，她打量着这间分配给她的纯白隔离间，打心底里觉得这东西指定是监狱改造来的，尤其是医护人员通过门上的小窗口把营养剂丢进来的时候格外像。

行，继审讯室几日游后她也是又获得了监狱24小时体验卡。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百诺干脆就躺在小床上闭上眼开始思考这个时间点天画在干什么，或许已经知道自己被拉去隔离了吧。啧，刚答应了会照顾好自己来着……百诺揉了揉眉心，心里想着要是生气了该怎么哄。

难搞哦。话说这个破基地是不是克她？怎么三天两头出个事啊。

“百诺，”正当百诺没边没际没谱地瞎想着时有人敲了敲方便护士们观察而专门搞成透明的玻璃，熟悉的脸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寒暄的话我就不说了，毕竟你肉眼可见地很惨。”

“……”百诺坐起来看着这个名义上她的直属领导叶女士，嘴角抽了抽，“你们也好不到哪去，让我猜猜你找我干什么——系统被入侵了，你们查不到源头或者还在查，找我问问当时有什么异常对吧？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能被渗透成筛子的话建议往城西口走出几百米，那里有条河你们干脆腿上绑石头跳了算了。”

“营养剂我看了，也没有成分能让你们吃成这个样子啊？那东西也不能让你们吃撑啊。”

叶女士全当听不见百诺的嘲讽意味，只是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目的，那可以说说吗？”

百诺出完气也很配合地重新把记忆拉出来过了三四遍后才摇头回答：“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今天样本那里的确排的我的班。给样本们打的针剂也是和往常差不多的，微调了的那点浓度不至于让它们暴动成这个样子。但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叶女士面色凝重，眉心皱起一座小山，“算了，样本被你们砍完了你的实验怎么办，我看你之前提交的报告是已经到了卡壳需要大量样本的地方了。”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但是我的隔离结束我要申请外出权限。”百诺的手指敲着着她的膝盖，微微垂下的眸子投出一片阴翳。

“原因。你知道的，你和唐然在上一次会议说感染率飙升病毒更新换代的速度加快后基地对外出的管控是比以前严格了。”

“……暂时不能说，因为这只是一个未成型的猜测，但是它很重要我必须亲自去验证。”百诺叹了口气，她抬起的眼眸里写满了认真，“我不会害基地，我也绝不会与基地国家乃至整个人类的利益对立。”

“我尽力。”叶女士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刚从隔离点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不超过三秒后沙曼踹开了她的办公室门，一掌拍在她的办公桌上。

“你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出去找样本？这个时候很危险你们不知道吗！”

“什么东西，”叶女士满脸茫然，但看着沙曼愤怒的表情她反应过来了，“出去的都有谁？有名单吗？”

沙曼刚好揣着名单她给了叶女士，上面的名字她也并不陌生，多半是东方末和蓝天画去年表现优秀的。

——

暖春季节出来活跃的丧尸或者变异动植物果然比寒冬时候的数量多。蓝天画摸了摸包确认东西一样不少后她眯起一只眼看着瞄准镜里出现的变异狗和藤蔓打架。

她总觉得有问题这次出来的路线，给出来的点也奇怪。出于担忧，基地不会安排这种太多丧尸或者种类杂七杂八的路径，但这次不一样。时间也怪，一时间要那么多样本干什么？

已经是第三次被看不出来的变异生物袭击的蓝天画舌尖顶了顶上颚已经开始想要不要趁还记着路回去了。

“唰！”

一根看起来像是春笋的表面流着紫色纹路的东西破土而出，尖端急速捅向蓝天画。虽然她躲避及时，但半片衣角还是被串进了尖端，她咬咬牙收枪立刻跑路。

最烦的就是打植物了，不找到根系破坏掉这东西就杀不死，砍掉多少都能卷土重来，不过进攻范围不大离开了就拿你没办法了，毕竟植物就算变异了又不能动。在多次磨练下蓝天画也练就了预判进攻方向判断攻击范围的本事。

只不过，跑着跑着容易在这片林区迷路啊。

——

写不出脑海里诺姐帅气的千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