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们换个别的游戏玩吧。”蓝天画说完后开始思考什么游戏可以让他们在这个没多少工具又能同时让六个人一起玩的。
一直抱着一次性纸杯小口喝着可乐的唐然放下杯子推推眼镜给出了个建议:“海龟汤?你们会玩吗?就是我给你一个汤面也就是一段话或者一句话,你通过提问来推理还原出完整的事件也就是汤底,当然给出汤面的我只能回答是、不是、是也不是或者不重要。要试试吗?”
“听上去蛮有趣,反正时间还长玩完看嘛。”蓝天画兴致勃勃,在没有人反对后她问道,“那唐然你来给汤面?你应该玩挺好的吧。”
“倒也不是。”唐然笑笑然后思考片刻给出了汤面,“先来个不算太难的吧,温馨提示可能有点恶心。”他清清嗓字正腔圆地把汤面念了出来,“男子清晨起来刷牙,发现自己牙齿是绿色的,他吓疯了过去。”
凯风一听就觉得耳熟:“这个我知道,我就不参与了,加油各位。”
“发现牙齿是绿色的就吓疯了?”蓝天画蹙眉摸着下巴思考片刻,“他知道他的牙齿为什么是绿色的?”
“是。”
“是他吃下了某种东西才会变成绿色的?”百诺看见唐然微微点头后继续道,“那么,结合你说的可能有点恶心,他肯定是吃的常人不会接受的东西,是屎?也不对,吃屎怎么会让一个人吓疯?”百诺纠结了一下后推翻了自己的措辞,继续思考。
“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那绿色里带毒,他知道自己中毒了所以才吓疯的。”蓝天画半开玩笑地打开脑洞,猜测起来。
唐然有些无奈:“不是。”
“思路打开,”东方末打个响指,职业的敏感性让他顺着百诺的话一下子就联想到某样东西,“万一他吃的尸体呢?”
唐然赞许地点头:“是的,猜到关键点了。”
“wk,他恋尸癖啊?”沙曼震惊地脱口而出后又火速修正措辞,“不对,既然是吓疯的那说明他不知情,emmm,他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啃的尸体?”
“是。”
“梦游。”百诺说出一个病后问道,“他是警察吗?”
“第一个是,第二个不是。”
“他是守尸体的?比如太平间什么的?”
“是。”
“我知道了!”沉默片刻,百诺和沙曼同时道,两位女生对视一眼后百诺像E国绅士一般做个了脱帽礼,示意沙曼来。
“男人是看太平间尸体的,他每天晚上值夜班会因为梦游去啃尸体,但是他本人没有印象所以就觉得尸体经常残缺就做了点记号,给尸体撒上了绿色的……染料?”
“很接近了。你们还可以在猜一下绿色到底是什么。”唐然看了看百诺又看看依旧在思考的蓝天画和东方末,温和地笑了笑,“还有要补充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公布答案了。”
“他报警了吗?”百诺设身处地地代入了一下问道。
“是。”
“既然警察介入的话,那绿色应该是用来标记的荧光粉吧?”
“是。”
蓝天画这次抢答了,将就着沙曼的答案加入警察的参与和修改一下绿色后完整的事情经过便呈现出来了。凯风给足了情绪价值,像个小海豹一样鼓掌把每个人都挨个夸了遍当然私心夸沙曼更多。完了,他挑眉笑眯眯道:“我也知道一个,你们来猜猜看呢。”凯风回想一下后将汤面报了出来,“胖胖的小红,她吃了个柠檬然后就死了,为什么?”
“好家伙,死的那么草率。”蓝天画依旧第一个发言,小脑瓜稍微转了转后她道,“食物中毒?”
凯风思考片刻:“算是吧。”
“食物相生相克,又吃了柠檬,”百.行走的百科全书.诺拿下这道题很简单,她双手撑着沙发边缘,晃了晃腿道,“是吃了虾类食物吧,龙虾?”
“好吧,还得是你啊百诺。”凯风耸耸肩,“是。”
“那么,真実はただ一つ(真相只有一个),”百诺唇上翘起一个弧度讲了句J语后将事件拼凑出来了,“小红喜欢吃东西,她在吃了许多龙虾后又吃了个柠檬,由于虾类含有砷类化合物,和柠檬反应在小红体内产生了砒霜,小红就被砒霜毒死了。”
“是这样的,名侦探百诺。”凯风被百诺一本正经玩梗的模样戳中笑点笑了好一会儿才应道,“我发现百诺还挺喜欢玩梗的,但你长得不像是会了解这些的样子。”
“那也没办法,我女朋友常常用10G网上冲浪并热衷玩梗,为了不被她嫌弃我是个老古板,我只能选择跟上她的网速啊。”百诺碰了碰蓝天画的手指,偏头冲她笑,“天画,是不是啊~”
蓝天画面上浮现出一抹红,咳嗽一声依旧正襟危坐宛如君子装作无事发生但两个人搭在沙发上的手却逐渐交叠起来。
“腻歪。”坐在正对着她两的位置上的东方末毫不客气点评道,这一路上他已经被强制喂了多少狗粮了。因为不忍直视所以他往左边看,凯风和沙曼的对视再一次亮瞎他的黄金24K狗眼,只能往右看对上不知道干了第几杯可乐的唐然眼睛。那人茫然地和他对视着,最后舔舔唇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东方末:“……”
一对情侣一对夫妻,还有一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东方末觉得自己也是无话可说了。
一个下午就这么在狗粮与游戏中度过了,其中不乏百诺翻车场景,她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唐然给出来的汤底:“好离谱,这根本不合逻辑也太偶然了吧。”
这个汤面是:小红偶然打了一个喷嚏,小明和小刚同时死亡。而汤底有两个:一、小红是个塔吊司机,她打喷嚏的同时导致起重机重物松开,在下面同时作业的小明小刚被重物砸死。二、小红是一个路人,他打个喷嚏吓到了两个正在搬运大型方块状玻璃的搬运工其中的一个,小红没有看见玻璃,而这两人正是小明小刚,他们中一人被吓到,重心不稳向路边走去,这时候正巧一辆车经过将两个搬运大玻璃不稳的人撞死。
百诺一个底也没猜出来,尽管她已经根据蓝天画她们问出来的信息整合好了第二个汤底但她觉得太离谱了没说,怎么可能会有人会被一个喷嚏吓着。
“概率学上不存在百分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蓝天画耸耸肩,戳戳百诺的肩膀,“安啦,海龟汤有些就是要思路打开往离谱的猜,你也别太纠结了。”
“总算看见百诺滑铁卢了,我快认为她全能了。”凯风看着百诺郁闷的表情笑出声了。
百诺无语:“……”
“我听别人说晚上城门那边会有放烟花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唐然道。
“不会因为声响引来丧尸吗?”
“是经过检验后严格控制音量的烟花,现在活下来的人倒也没有那么不靠谱。”
蓝天画沉吟片刻,右手握拳轻轻打了一下左手手掌给出建设性意见:“上楼顶吧。这边楼顶可以看见城门那边,再说晚上我们整烤兔在配上碗饺子,完美。”
“烤兔配饺子?”东方末也是头一回听见这个搭配,“蓝天画你哪个省份的?好新鲜的搭配。”
“有的吃就不错了,少挑剔。”蓝天画挥挥拳,瞪了东方末一眼。东方末翻个白眼双手抱胸靠一边去了。
百诺作为听着他两一路吵到首都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抬头看看表上的时间算着吃饭的时间问道:“你们想几点吃?”
沙曼道:“晚点呗,中午吃太多现在还不饿。一会儿我帮你吧。”
“行。”
冬天的天向来是黑的很早,唐然在天台上支起了个小桌子,凯风和东方末帮忙把做烤兔的架子这些弄上来后就自觉下去等着帮蓝天画端饺子了。
“烟花多久开始?”
唐然手顶着眼上眺望了一下被圈起来要放烟花的那块区域:“说是九点开始因为明天有人要干活不能熬夜,但是可能会提前,那边已经有人来了。”
沙曼看看表:“现在是八点二十。我不觉得会提前,唐然你说的举办人不都是出了名的严谨,应该是说几点开始就是几点开始的。”
“沙曼给凯风发个消息让他通知天画掐着九点煮吧。”百诺看着兔子下跳跃的火光一边说一边想起给蓝天画换口味的那天,其实看见那条河的时候百诺第一反应是去烤条鱼吃,但是有没有鱼都是个问题更别提病毒和调味料了,现在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满足了吧。
“嗯。”沙曼低头掏出通讯器给凯风发消息。因为各种原因通讯器只有她们这种研究人员才拥有,普通人是没有的。网络也只有研究所和大厅那边有,其他地方都是无信号的。作为互联网这边的专家之一,沙曼一度怀疑上面瞒了什么不然网络普及这个城市还是没问题的。
八点五十九。
蓝天画端着两碗饺子晃悠悠地走过来了,隐约的香气随着风扩散开来。“你的,”蓝天画将一碗放在百诺面前,“第一口要我喂你吗,祝福我们长长久久。”
“哪里来的习俗?”百诺失笑,不过她没动,只是低头咬住了蓝天画夹到她面前的饺子。冬天就这点最好,哪怕是刚出锅的食物马上放进嘴里也不会觉得烫,因为冷风一吹啥烫的都得冷下来变成温的。
“今天刚诞生的我们之间的独一份习俗。”蓝天画理直气壮道,然后她看着百诺万分熟悉的眉眼笑意温和了下来,从夏天到了春天,“虽然还没有零点,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百诺像是被她感染,也笑了起来。
百诺已经陪了她二十五年了啊,蓝天画突然有些感叹,而她们还会有下一个二十五年再下一个二十五年,幸运的话还会有第三个二十五年。到时候如果世界已经恢复正常了的话,她们这两个小老太太也腿脚还算利索时或许会互相搀扶着沐浴夕阳下,暖黄的光将她们交融着的影子拉的很长,长好像能到下辈子。
“百诺,我想起了一首诗。”蓝天画顿了顿,她看向百诺的目光里含着些许期待,期待与她思想同频共振。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光,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地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百诺轻轻念着诗句,语调缠绵勾人像是哼唱着情人的蜜语,念到最后她干脆倾身在蓝天画唇上印下一个吻,她的话语就好似此刻在空中盛开的烟花一样:“天画,我也在想我们的以后。”
九点了。
“烟花得看饺子你们也得吃啊,”东方末凑过来,他是做不到像唐然那样端着杯水跟老大爷品茶一样一边喝水一边看烟花,于是他选择随机打扰一对小情侣,“你们包里几枚幸运硬币啊?”
“三枚。”百诺火速和蓝天画拉开距离抬手半遮着脸,露出的部分能明显看出抹红,“你们吃出几枚了?”
“我,唐然沙曼各一枚。”东方末挑着眉笑,“看起来我们更幸运。”
——
过完年后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一小段平静的时光过去后意外不断发生了,基地内部发生了几起突然的变异伤人事件后百诺从水中提取到了高浓度病毒,这意味着倘若洗澡的时候你身上有一点伤口或者喝了点水都会感染。基地紧急停水并且向百诺和唐然率领的团队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不惜代价解决问题。
污染在扩散,而她们的速度远远跟不上。
百诺脱下刚手术完沾染着暗紫色血液的手套和防护衣,将割下来的病变大脑组织放到仪器上进行观察:“病毒又变异了。我完全摸不透它们的变异的路径,倘若不是那么一点相似我真的会以为是全新的病毒。”
“而且你觉不觉得,那些东西越来越聪明了。”百诺保存好数据后靠着椅背眨眨干涩的眼睛,然后看向旁边仍然在浏览新一轮报告的唐然,“根据幸存的目击者和沙曼她们查出来的路线来看,这个变异体分明已经在家里就完成了变异,但她一直走到人群中才露出獠牙伤人。你观察过最初人变异后行为吗?”
“没有。”
“我观察过。”百诺仰头看着天花板,刺眼的灯光让她有些晕眩,“它们在变异后不会有这种意识,如果有旁边有人的话会在第一时间表现出伤人意向,它们不会克制只有最原始的冲动。但很显然,这只学会了克制。”百诺想起了在遇见东方末的那个警察局中的那株仿佛会看人下菜碟的植物,“或许我们错了,这病毒不是人造的,人类只是对它做了些修饰。”
“你泄气了吗?”唐然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后又戴上,偏头看着百诺。
“这是一个完全没必要的问题。”百诺撑着把手站起来,她重新套上防护服走进了实验室。气在不在目前而言不算太重要,最重要的是已经压在眼前的难题。
在开创了净化先河后再来净化水源这的确节省了不少时间,但任务依然繁重。当百诺在无数次试验确保净化程度达到指标盯着装置已经安好开始发挥作用给这座城市提供相对干净的水后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被吐出来了。再接着席卷过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疲倦,然后她的身形晃了一下,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百诺心想完了天画又要念叨她了。
——
其实百诺说是不是的那段我想玩“老公你说句话啊~”的梗,但是我脑补了一下发现还是交给天画玩比较合适(bushi)。
文中引用的诗是叶芝的《当你老了》袁可嘉翻译的,我还挺喜欢这个版本的翻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