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暖意融融,陆秋岑正坐在廊下晒太阳,脚踝上的伤已好了大半。燕迟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见她正低头摆弄桌上的棋子,脚步放轻了些。
燕迟“今日秦九娘子来看过,说恢复得不错。”
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碟蒸得软糯的莲子羹。
燕迟“厨房新做的,放了些桂花。”
陆秋岑“多谢殿下费心。”
燕迟“几日相处下来,我们也算熟络,私下不必叫殿下。”
陆秋岑低头抿了口羹汤,含糊道:
陆秋岑“规矩不能乱。”
燕迟“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叫我燕迟便好,听着顺耳。”
陆秋岑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陆秋岑“那可不成。”
她放下碗,一本正经。
陆秋岑“殿下是君,我是民,哪有直呼其名的道理?再说了,您位高权重,我这般放肆,传出去那还得了?”
燕迟“我这就传信回京,要回你的大理寺少卿之职。”
陆秋岑“哎哎哎,就算我是大理寺少卿,那我也是臣,传出去怕不是要被御史参一本。”
燕迟低笑出声:
燕迟“你在大理寺据理力争的劲儿呢?怎么到了这儿倒拘谨起来?”
燕迟“我看你是天生反骨,越让你做什么,你偏不做。”
陆秋岑被说中心事,脸上却丝毫不显,反而端起莲子羹慢悠悠喝着:
陆秋岑“殿下说笑了。我只是恪守本分罢了。”
燕迟“行,你恪守你的本分。”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她的脚踝:
燕迟“今日能多走几步了?要不要我扶你在院里转一圈?”
陆秋岑“不用不用,凝儿等下就来陪我。”
燕迟也不勉强,只看着她喝完莲子羹,才起身道:
燕迟“下午我让白枫送些新的伤药来,记得按时敷。”
陆秋岑“恭送殿下。”
燕迟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摇头:总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喊我一声燕迟。
三日后,天刚蒙蒙亮,安阳侯府的练武场就传来长枪破风的锐响。岳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拽住刚起身的陆秋岑:
岳凝“走走走,看我七哥练枪去!他枪法可俊了!”
陆秋岑脚踝好的差不多了,却被她拽得一瘸一拐,连连摆手:
陆秋岑“不去不去,能不能体谅一下病人啊……”
岳凝“哎呀,多走动走动伤好的快。”
岳凝半拖半扶着她往练武场走。
岳凝“你看了就知道,多少贵女挤破头想看都没机会!”
练武场上,燕迟正练着,枪尖点地时带起尘土飞扬,收势时稳稳顿在地面,枪身还在微微震颤。岳凝拍手叫好:
岳凝“七哥好枪法!岑岑你看,是不是很帅?”
陆秋岑瞥了眼燕迟:
陆秋岑“还行吧。”
岳凝“什么叫还行?这叫行云流水!”
陆秋岑不服气:
陆秋岑“我大理寺有位师兄,同为少卿,身手也极好,上次抓逃犯时,一人单挑一群悍匪都不在话下。”
燕迟刚收了枪,闻言侧过头,额角汗珠顺着轮廓滑落,语气带了点笑意:
燕迟“哦?陆娘子的师兄这般厉害?改日倒想讨教讨教。”
陆秋岑“殿下不必较真,我随口说说。”
燕迟“怎么是较真?能被陆娘子夸的人,定有过人之处。”
燕迟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在陆秋岑眼前晃了晃:
燕迟“我刚入了刑部,正缺个得力副手。你在大理寺断案多年,经验老道,不如……跟我去刑部?”
陆秋岑闻言一顿,抬头看他像看什么稀奇物件:
陆秋岑“殿下在说笑吗?我可是大理寺出来的人。”
燕迟“我知道。”
燕迟往前推了推令牌。
燕迟“但你不是已经递了辞呈?现在算是‘自由身’。”
陆秋岑把令牌推回去,一脸正色:
陆秋岑“辞职归辞职,规矩不能破。我陆秋岑一日在大理寺当差,终身就是大理寺的人。”
陆秋岑“岂能为了‘高薪厚禄’就叛变旧主?这要是传出去,我师兄不得提着刀来砍我?”
燕迟低笑:
燕迟“哪就到叛变的地步了?大理寺和刑部本就是同根生,都是为朝廷效力,不过换个地方罢了。”
陆秋岑“那可不一样!道不同……呃,也不是道不同,反正就是‘阵营’不能乱!”
陆秋岑“就像你是睿王世子,总不能突然跑去认别家做亲吧?”
燕迟被她这奇奇怪怪的比喻逗笑:
燕迟“这么说,是给我拒死了?”
陆秋岑“那可不。想挖大理寺的墙角?没门!”
燕迟眼底笑意更深:
燕迟“行,不挖墙角。那我多请大理寺前少卿来刑部‘串门’,总行了吧?”
陆秋岑眨眨眼,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却又挑不出错处,只好含糊应着:
陆秋岑“随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