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冷雨淅淅沥沥落下,寒气顺着裤脚往上钻。陆秋岑仍仔细清洗着最后几块骸骨,指尖泡得发白,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燕迟拿着暖炉走来,将温热的铜炉递给她:
燕迟“雨凉,先暖暖吧。”
陆秋岑摇摇头,燕迟没再劝,默默拿起另一个刷子,学着她的样子细细擦拭骸骨。
终于清洗完毕,陆秋岑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颤,燕迟拿起一旁的暖炉,才发现早已凉透,只能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冰凉的双手整个裹进自己掌心,再揣进怀里,用体温一点点焐着。
燕迟“暖炉凉了,我让白枫去拿一个新的。你这双手是翻卷宗、找证据的,是能从蛛丝马迹里揪出真相的手,不能伤了。”
一时无话,暖意慢慢渗透。
陆秋岑“你不冷吗?”
燕迟“我不怕冷。”
陆秋岑却抽回一只手,轻轻覆在他露在外面的手背上:
陆秋岑“天气这么凉,世子殿下可只有一个,要是病了,没人替你哦,我也给你暖暖好了。”
掌心传来暖意,燕迟望着陆秋岑低头替他暖手的侧脸,睫毛在灯笼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年少时犯错,父亲从不容情,寒冬腊月常把他关在小黑屋里反省,冻得他蜷在角落发抖,连一声关切都听不到。
这些年摸爬滚打早已习惯了独自扛过所有寒凉,从未有人这样为他暖手,更没人说过“你只有一个,病了没人替”这样的话。
陆秋岑的指尖还带着水洗过的凉意,却一点点将他手背的寒气驱散。燕迟喉结微动,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将那份突如其来的温暖攥得紧了些,他没说话,只剩眼底的柔和。
第二日,秦莞清点完所有骸骨,核对数目时却发现多出一节细小的指骨,形状与寻常指骨不同。
陆秋岑捏着那节指骨,目光一凝:
陆秋岑“有人天生六指。”
消息很快传来,燕迟查到,跳井的杨氏原是被拐来的杨家主母。而那位杨家主母原有一女,正是天生六指,不过多年前早已失踪,下落不明。
秦莞“可是这些尸骨中,没有任何一处有赘生指的痕迹。”
陆秋岑“紫竹林有两井,两井之间会有水道想通,尸骨可能顺着下水道流向另一个井。”
陆秋岑“挖另一个井!”
果不其然,挖到了一个骸骨。燕迟下令抓捕秦安,不料秦安已经中毒昏迷不醒。
陆秋岑“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复仇。”
秦安就是一个疯子,竟然买卖女童玩乐,更可恶的是他竟能笑着说出自己的罪行,不知悔改!
陆秋岑“大理寺以法为准,以律为绳,以证据为先,但律法之外尚有报应,秦安,你身上背负着这么多条性命,就不怕冤魂索命遭报应吗?!”
紧接着,陆秋岑和燕迟又在秦安的房间内发现一个暗室,里面全是秦安犯罪的证据!
晚,百般询问下,秦莞二哥才说出秦琛和采荷背后有勾结。采荷就是杨家主母的大女儿!秦府侍女莲叶,就是两人联手所杀。
夜渐深,秦府寂静无声。陆秋岑在秦莞房内,瞥见一道黑影在窗棂外,凑近秦莞低声道:
陆秋岑“外面有人。”
陆秋岑“茯苓,去找燕迟,你说采荷他就能知道。”
茯苓应声匆匆离去,陆秋岑握紧秦莞的手:
陆秋岑“我们去找采荷。”
两人刚转过回廊,却撞见秦琛迎面走来,眼神阴鸷。秦莞心头一沉,对陆秋岑说:
秦莞“你先去,我缠住他!”
陆秋岑咬牙离去。秦琛果然对秦莞痛下杀手,千钧一发之际,晚杏救了秦莞。
就在此时,后院突然火光冲天。
下人“走水了!走水了!”
秦莞往火场跑却不见陆秋岑身影,只看见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她在火场外观望,心急如焚,有人看见陆秋岑往火场里去了。
混乱中,一道身影冲破雨幕奔来,是燕迟。他一眼看见火场和焦灼的秦莞,声音带着急喘:
燕迟“秋岑呢?”
秦莞“她在里面,快救救她!”
火场里浓烟滚滚,木梁噼啪作响,火星子随着断裂的椽子坠落。采荷穿着母亲最爱的红衣,绑了老夫人和秦琛的夫人。
陆秋岑“采荷!别犯傻!”
陆秋岑冲过去想拉她,却被她猛地甩开,采荷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中满是恨意:
采荷“欺辱我母,烧死我父,害我家破人亡,八姨娘柳氏害我母亲投井,管家刘春杀人害命,为虎作伥!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陆秋岑“糊涂!你爹娘的仇我知道,秦安的罪恶我们已经查明,可你这样抱着火同归于尽,算什么复仇?你娘若泉下有知,会愿意看你用命换一场虚无的报复吗?”
陆秋岑“法律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把他们钉在牢里接受应有的惩罚,那才是对他们最狠的报复。让他们在牢笼里忏悔,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的罪行!”
采荷落泪:
采荷“陆娘子,别劝了,我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