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陆秋岑刚踏出房门,就撞见岳凝、秦莞和茯苓还有师兄,四人正凑在廊下,听见门响齐刷刷转头,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掩饰的好奇,显然是偷听了好一会儿。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岳凝几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谁也不敢先说话,这时候撞枪口上,保不齐要被连带着骂一顿。
陆秋岑深吸一口气,没理他们,转身就走。岳凝连忙跟上去:
岳凝“岑岑,别气了。”
见陆秋岑没甩开,岳凝继续道:
岳凝“你也别只说七哥,上次秦府失火,你不也没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你为了案子可以不要命,怎么换了别人就不一样了?”
陆秋岑脚步一顿:
陆秋岑“怎么能一样?我那是为了公务,是职责所在!燕迟他是为了……”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卡壳。岳凝挑眉,慢悠悠地补充:
岳凝“是为了你呀。”
陆秋岑被岳凝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站在原地愣了愣。
是啊,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她刚才训斥燕迟时理直气壮,可被岳凝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确实双标得厉害。
上次她闯火场,燕迟找到她时也是一脸怒容,抓着她的手腕凶她“你的命就不珍贵了吗”,当时她还嫌他小题大做,觉得自己是为了查案,理所当然。
可换成燕迟,只是为了赶来找她,冻坏了身子,她却气成这样。
是因为……他是为了她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陆秋岑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脸颊也有些发烫。她刚才嘴上说得厉害,心里哪能真怪他?听到白枫说他日夜兼程、连饭都没顾上吃时,她心里又酸又软,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斥责。
上次燕迟凶她时的模样还在眼前,他当时的着急和后怕,原来和她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
刚才的火气消了大半,反倒涌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转身往回走,岳凝在身后笑着喊:
岳凝“哎,怎么回去啦岑岑?”
陆秋岑没回头,耳根却悄悄红了,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燕迟还缩在被子里,看见陆秋岑回来了眼睛一亮。岳凝给他使眼色,让他别说话。
只见陆秋岑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点不自在:
陆秋岑“那个……刚才我话说重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下次……下次别再这么折腾自己了。”
陆秋岑“刚才……不该凶你的,对不住。”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别扭的一次道歉了,说完陆秋岑就赶紧逃了。
燕迟其实早就绷不住了,看着她别扭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府衙的官差已经到了,在看尸体。陆秋岑赶过去时,正看见几个官差胡乱翻弄尸体,现场也被破坏得乱七八糟。
她脸色一沉,快步上前喝止:
陆秋岑“住手!谁让你们这么动尸体的?如此粗鲁!现场的证据全被你们毁了。查案讲究的是细致,不是蛮干!”
为首的官差一愣:
小兵“你是谁啊?姑娘家不在房中绣花,来这凑什么热闹?”
说着,他拍了拍腰上的令牌:
小兵“衙门办案,去去去,没你说话的份儿。”
陆秋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带着几分冷峭:
陆秋岑“怎么?就显着你有令牌,能在这里胡来?”
她边说边取出一块令牌,上面“燕”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可是燕王世子令。官差们看清令牌上的字,脸色骤变,齐刷刷都跪了下去:
小兵“属下不知上官是世子爷的人,属下该死!属下有眼无珠!求上官恕罪!”
陆秋岑收起令牌,冷声道:
陆秋岑“查案讲规矩,守章法,不是靠令牌压人。但这令牌在此,就代表世子殿下的意思。此案由我接管,再敢乱动现场,休怪我下令拿人!”
小兵“是!属下遵命!”
官差们连声称是,再不敢有半分懈怠。
小兵“我认得她,她是大理寺少卿陆秋岑,传闻中的探案天才。”
小兵“怎么在这里遇上了,还拿着燕王世子的令牌,难道她升官了?”
小兵“谁知道啊!不过,听说她严格的很啊,咱们可千万别出岔子了!”
听着官差窸窸窣窣的讨论声,陆秋岑没太在意。刚才那点别扭劲儿彻底烟消云散,她正理了理衣袖准备俯身投入案件中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廊下站着个人。
燕迟不知何时起了床,裹着件厚实的外袍,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陆秋岑心头一跳,刚才在他面前的窘迫仿佛又回来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对着他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却格外明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