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寿宴（二）

看着陆秋岑远去的背影，李牧云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底似乎有些惋惜。他心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靠的也不是真才实干，论断案本事，远不及沈毅门下的亲传弟子。

原以为有陆秋岑和她师兄在，大理寺依旧能风光无限，谁知那李饼竟自请调离，如今连陆秋岑也迟迟不归。

陆秋岑心想，他李牧云哪是真心盼她回寺？不过是怕没了镇场子的人，那些积压的悬案迟早会让他露了怯。方才那热络的态度，不过是想哄着她回来，替自己稳住这摇摇欲坠的局面罢了。

陆秋岑正往前走，手腕忽然被秦莞紧紧拉住，力道大得有些发颤。她回头一看，只见秦莞脸色发白，眼眶已红了大半，正低着头不敢再看身后。

顺着秦莞方才的视线望去，陆秋岑恰好撞见李牧云的目光。他正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秦莞身上，那眼神说不清是探究还是审视。

秦莞是恩师唯一的女儿，眉眼间总带着几分相似的影子，李牧云此刻这眼神，是有了几分怀疑？

陆秋岑“走，我们去那边。”

陆秋岑反手握住秦莞冰凉的手，语气沉稳地安抚。秦莞用力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却忍不住滚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

秦莞“我刚才不小心就和他对视上了，生怕会不小心暴露了我的心思……”

陆秋岑替她擦了擦眼泪，目光冷冽地扫过门口方向：

陆秋岑“这不怪你，谁见了大仇人能跟没事人似的？我刚才不也呛了他几句？好在今日是裕王寿宴，他就庆幸我不跟他动手吧！”

秦莞吸了吸鼻子，紧紧挨着她站定，这才稍稍稳住心神。陆秋岑扶着秦莞在席位坐下，低声安抚道：

陆秋岑“别被他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骗了。这人看着斯斯文文，肚子里全是算计，坏得没边儿。”

陆秋岑“连我那位师兄，对大理寺重情重义，宁愿放弃京城的位置，自请调去地方当知府，也不愿在他手底下做事，可见有多不待见他。”

秦莞收了情绪，秦霜坐了过来，举着筷子开开心心吃饭，时不时夹起一块剔好刺的鱼肉放进陆秋岑碗里：

秦霜“岑妹妹，这个鱼好吃！你多吃点！”

陆秋岑笑着应下，瞥见对桌的岳凝正被裕王妃拉着说话。裕王妃笑得满脸堆欢，显然是在给她说亲。岳凝端着酒杯的手都快捏碎了，脸上强装笑意，眼底却满是烦躁，偏又不好发作，只能频频往陆秋岑这边瞟。

忽然，岳凝趁着裕王妃转头的间隙，飞快地朝陆秋岑递了个口型：

岳凝“救命。”

陆秋岑看得差点笑出声，冲她眨了眨眼，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有这好戏，那不得多看一会儿？

岳凝实在忍不下去，借着敬酒的由头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就窜到陆秋岑这桌，二话不说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力道轻得像挠痒，嘴上故意愤愤道：

岳凝“岑岑你好狠的心！见死不救啊！没瞧见我快被裕王妃念叨得原地出家了？”

陆秋岑“我错了，女侠饶命啊！”

燕离回头，刚好撞见岳凝“掐”着陆秋岑脖子的画面，再看看陆秋岑笑盈盈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果然还是自己猜错了。

前几日觉得陆秋岑英气飒爽不好惹，今日一看，还是岳凝这火爆性子更让人发怵！

他摇摇头，冲陆秋岑远远挥了挥手打招呼，眼底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

陆秋岑瞧见他，也扬手回了个礼，转头对岳凝挑眉：

陆秋岑“你看，有人见证你的‘暴行’了。”

岳凝往燕离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嘴角一扯：

岳凝“绣花枕头一包草。”

岳凝反手就给了他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再看就揍你”的警告。

燕离被那眼神一瞪，刚扬起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赶紧收回目光转头去看戏台。

戏班的戏很热闹，大家都拍手叫好。秦霜惋惜秦湘不能来，因为她被禁了足。

岳凝“禁足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犯了错！”

岳凝正喝着茶，放下茶杯，回过头就没好气地开骂。陆秋岑也不惯着秦湘，接着岳凝的话往下骂：

陆秋岑“罚她禁足算轻的！就该让她好好反省，省得一天到晚不长记性，这种拎不清的性子，出来了也是添乱，不来才好！”

一旁的秦莞看着两人忍不住笑出声：

秦莞“你们俩也真是，一个敢骂，一个敢接，怪不得能成好姐妹。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比戏台上还热闹，确实合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