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二）

蒋峤西考完试出来时，远远就看见蒋荞楠坐在长椅上晃着腿，小脸皱巴巴的像有心事。他快步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峤西“怎么了？等久了吗？”

蒋荞楠抬头拉住他的手，声音闷闷的：

楠楠“哥哥，我刚才看见一个姐姐，我跟她说‘你好’，她就从窗户跳下去跑了。”

楠楠“她扎着麻花辫，好像在找东西，是不是我吓到她了？”

蒋峤西愣了愣，随即安抚道：

小峤西“不是你的错，可能她有急事。”

小峤西“楠楠你饿不饿？走，爸爸说晚上带我们去一个叔叔家吃饭呢。”

傍晚到了那个叔叔家，叔叔远远的就来接他们了。蒋荞楠刚才车里探出头，就被叔叔热情的从车里抱下来：

林海风“这就是……”

蒋政点点头，表情带着一丝惋惜。然后，便拉着他介绍。两人乖乖喊了声：

楠楠“林叔叔好。”

林海风笑着揉了揉蒋荞楠的头：

林海风“这丫头真乖，眼睛跟葡萄似的，真好看。峤西这孩子又高又精神，一看学习就好。”

林海风就没把蒋荞楠放下来过，一进院子蒋荞楠就看见那个扎麻花辫的女孩，正是白天跳窗跑掉的那个！

她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楠楠“姐姐！”

女孩看见她时竟有些害怕，局促地攥着衣角。蒋荞楠从叔叔身上下来，慢慢走过去拽拽她的衣角，仰着头问：

楠楠“姐姐，你白天是不是在找东西？后来找到了吗？跳窗户会不会摔疼呀？”

女孩愣了愣才小声说：

樱桃“……没有。”

大人们在门口相互寒暄着，在一起聊天，没人留意角落里的三个孩子。

樱桃坐在沙发边，双手摸着膝盖，眼神总不自觉往蒋荞楠身上瞟，带着点说不清的紧张。可蒋荞楠毫不在意，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旁边，好奇的看她：

楠楠“姐姐你叫樱桃对吗？真好听。我叫蒋荞楠，你可以叫我楠楠，他是我哥哥蒋峤西。”

她一边说一边想去拉樱桃的手，樱桃却往旁边缩了缩。

蒋峤西站在一旁看着，见妹妹热脸贴冷屁股，樱桃还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眉头悄悄皱了起来。他走过去拉住蒋荞楠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小峤西“楠楠，过来。”

蒋荞楠不解地回头。

小峤西“人家不想理你，别去打扰。”

蒋峤西把一颗葡萄塞进她嘴里，眼神淡淡地扫过樱桃，带着点护妹的不悦。

小峤西“过来跟我坐。”

蒋荞楠含着葡萄，看看哥哥严肃的脸，又看看低头抠手指的樱桃，只好乖乖被哥哥拉走。

吃饭时，蒋峤西还背着书包，樱桃妈妈笑着让他摘下来，他摇摇头不肯。爸爸解释说，书包里是香港表哥送的外套，路上蹭脏了。

樱桃妈妈说要拿去洗，他还是抿着嘴不动。爸爸无奈道：

蒋政“楠楠，劝劝你哥哥。”

蒋峤西虽然平时话少，但是妹妹的话，他是一定会听的。蒋荞楠拉了拉他的衣角，软乎乎地说：

楠楠“哥哥，让阿姨洗吧，洗干净就香香的了，我帮你盯着好不好？”

蒋峤西看了看妹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几秒，终于把书包解下来递给樱桃妈妈。

蒋荞楠记着要帮哥哥“盯着”书包，饭没吃几口就跟着樱桃妈妈转，一会儿看她泡衣服，一会儿给递水盆，认真得像个小护卫。

正洗着，樱桃妈妈发现洗衣粉用完了，转头对樱桃说：

樱桃妈妈“家里没有洗衣粉了，樱桃，你帮妈妈去秦叔叔那儿买包洗衣粉，好不好？顺便带楠楠买点棒棒糖，钱拿着。”

她递过去几张零钱。樱桃捏着钱，偷偷看了眼蒋荞楠，显然不太想去，却还是小声应了声：

樱桃“好。”

樱桃转身往外走，蒋荞楠赶紧跟上，小短腿迈得飞快，还不忘回头对哥哥挥挥手：

楠楠“哥哥我去买糖啦！”

蒋峤西看着妹妹蹦蹦跳跳的背影，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樱桃，皱了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巷子里，月光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樱桃一直低着头踢石子，一句话也不说，蒋荞楠跟在旁边，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角：

楠楠“樱桃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喜欢我吗？”

樱桃脚步顿了顿，忽然抬起头，小声问：

樱桃“你……你会不会带我走？我不想走，我想留在家里，留在群山。”

蒋荞楠不解，歪着头看她：

楠楠“为什么带你走啊？去哪里啊？我们只是来吃饭的，吃完就回自己家啦。”

她拉了拉樱桃的手：

楠楠“你是不是听错啦？没人要带你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