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岑见杨英已疼得昏死过去,立刻命人将他抬下去交予秦莞医治。她转向汪知州询问,得知是杨英先指证清璃好赌,后又招认亲手杀了清璃,却始终不肯画押。
陆秋岑“汪知州,你连半分实证都没有,仅凭他一句招认就认定凶手?刑讯之下何供不得?你怎知他不是遭人构陷?”
燕迟接过话头:
燕迟“清璃班主好赌可有凭证?杨英又是怎么用箭匣杀人?杨英若想杀了清璃班主,有的是不为人知的办法,为何偏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陆秋岑盯着汪知州发白的脸,缓了缓语气:
陆秋岑“我知道你年岁已高,盼着案子尽快了结好善始善终。可为官者若为求速效罔顾真相,纵能瞒过一时,终究逃不过律法昭彰。届时别说善终,怕是你这身乌纱都保不住!”
汪知州下跪,拱手行礼:
汪知州“下官愚钝,请殿下、少卿大人赐教。”
陆秋岑上前伸手将他扶起,拿起那份杨英未画押的供状,将纸页撕碎。
陆秋岑“从现在起,此案由我接管,你且将所有涉案人证、卷宗悉数备好,再敢擅动刑罚,休怪我按律参你!”
汪知州“多谢少卿大人赐教。下官定将此事彻查到底,若再有纰漏,下官誓不为人!”
夜色渐沉,陆秋岑陪着秦莞坐马车返程,燕迟骑马速度快,早已先一步到了庞府门口。秦霜与茯苓正候在府外,望见马车来了,两人脸上都漾起喜色。
马车刚停稳,茯苓便快步上前撩开车帘,扶着秦莞轻手轻脚地下来。燕迟立在阶边,目光落在车门处,秦霜也往前迎了两步,两人视线不经意对上,都从对方眼里瞥见一丝相同的心思——
想先一步去接陆秋岑。
秦霜离得更近,脚步稍快便抢到了前头。陆秋岑弯腰出来时,正见秦霜笑着伸手,便自然地牵住她的手跳下马车。
秦霜“岑妹妹,你可算回来了!我这一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你说你一天没有休息,可别把身子累坏了。”
陆秋岑“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的燕迟脸色微沉,他望着陆秋岑与秦霜相牵的手,喉间轻“啧”一声,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燕迟“阿岑?”
陆秋岑闻声回头,嘴角带上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陆秋岑“我知道,我一个人不逞强。你离我远,便放赤火,离我近,便用鹰哨。”
辞了燕迟,四人相携往内院走,夜风忽起,天边滚过一声闷雷,一阵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顺着风飘来,调子悲戚,竟是《目连救母》里的唱段。
秦莞脚步一顿:
秦莞“是双清班的戏,他们不是都被收押了吗?”
茯苓“夜里怎么会有人唱这个……”
秦霜挽着陆秋岑的胳膊,缩着脖子不敢作声。
陆秋岑眉头紧锁,侧耳细听时,眼角余光瞥见假山后有个黑影正悄然靠近。她心头一凛,不等对方动作,猛地转身抬腿一脚正中那人小腹!
只听“噗通”一声,黑影被踹得踉跄着跌入旁边的水池,溅起一片水花。
池中人呛了几口水,挣扎着抬头,借着廊下灯笼光露出脸来——
竟是庞府的公子庞宜文。
庞宜文“好一个悍妇!九娘子救我!”
陆秋岑眼神一冷,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再补一脚,被秦莞慌忙拉住。四人都不会水,秦莞急中生智找来一根长树枝,几人合力将浑身湿透的庞宜文拉了上来。
庞宜文浑身滴水地站在那里,就见一个小孩子从假山后探出头,脆生生骂道:
小孩“活该!活该!”
他顿时怒火中烧,冲上去打那孩子。这孩子正是庞辅良的小儿子,旁边一个仆妇见状连忙扑过来将孩子护在身后。庞宜文红了眼,连仆妇带孩子一起推搡打骂起来。
陆秋岑“住手!”
陆秋岑见他竟对妇孺动手,怒喝一声上前,又是一脚踹在他膝弯,将他踹得单膝跪地。
陆秋岑“连女人都打,你还是不是东西!庞公子好大的威风!当着府内客卿的面,打骂妇孺弱小,连基本的廉耻都没有,简直丢尽了庞府的脸面!”
秦莞看着眼前混乱,脸色愈发沉凝。庞宜文瞥见她的神色,生怕留下坏印象,梗着脖子道:
庞宜文“看在秦九娘子的份上,今日不与你这悍妇计较!”
说罢甩袖愤愤离去。
护住孩子的仆人连忙福身,自称晴娘。她说,大公子与小公子原就不是一个娘生的,平日里就不对付。陆秋岑了然,转而问起唱戏的事。晴娘摇头说不知,但应下会帮忙留意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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