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迟沉默着握紧了拳，陆秋岑深吸一口气：
陆秋岑“可他们的死太潦草，既不足以告慰亡魂，更无法警戒世人。我们要做的，不是看着罪恶以暴制暴，而是要让真相大白，让所有罪犯都站在律法面前认罪伏法，这样才能还张将军一个清白，证明他的英明从未蒙尘。”
她拉住秦莞的手，烛火倒映在她眼中：
陆秋岑“十五年的沉冤，不会永远被掩盖。这桩黄金大劫案，一定会重见天日。”
晴娘被押入府衙大堂，汪知州端坐案前审问，她起初只垂首沉默，对所有诘问一概否认。
直到陆秋岑走上前，将所以证据，以及案件过程一一摆开，条理清晰地还原。证据面前，晴娘高昂着头颅，承认了所有事实都是她一个人所做，与其他人无关。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惨死的师父清曦和张家满门复仇，从未伤及无辜。
所以，她无罪。
陆秋岑示意晴娘详述过往，她望着堂下围观的百姓与官员，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将庞辅良等人当年参与黄金劫案、谋害张将军夫妇罪行一一剖白。
堂下众人听得义愤填膺，当年沉冤的轮廓在证词中愈发清晰，正义的光芒终究是穿透了十五年的阴霾。
晴娘被押下堂时，经过陆秋岑身边，忽然顿住脚步，低声说了句：
晴娘“谢谢。”
大牢，晴娘褪去了往日的温婉，眉眼间只剩释然。
陆秋岑“我依法将你伏法，你不恨我？”
晴娘摇摇头：
晴娘“人确实是我杀的，那些人的血债，我讨回来了，仇报了，便不恨任何人。他们欠张家的、欠师父的，本就该血债血偿。”
陆秋岑“可你为何不报官？当年若走律法途径……”
晴娘“律法？”
晴娘笑了，笑声里满是苍凉：
晴娘“陆大人，世间是非善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权钱二字。当年张将军忠良遇害，官衙视若无睹；师父含冤而死，无人敢查。我若报官，只会和他们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陆秋岑鼻尖一酸，眼泪终是落了下来。她抬手拭去泪痕，望着晴娘的眼睛，字字恳切：
陆秋岑“晴娘，我懂你的恨，也敬你的忠。可你可知，正是因为有人不信公理、不循律法，才让罪恶横行。也正因如此，更要有人守住这法度底线。”
陆秋岑“我恩师曾说，‘公事在官，是非有理，轻重有法’，这世间或许有暂时的黑暗，但权钱终难压公理，私情更不能乱国法。”
陆秋岑“你以血复仇，固然快意，却也让自己坠入深渊。真正的正义，从不是以恶制恶，而是让法理昭彰，让每个恶行都得到应有的审判。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也是我们该坚守的底线。”
晴娘怔怔望着她，良久，终是缓缓低下了头，眼中滚落泪珠，她站起对陆秋岑鞠了一躬。
晴娘“若为官之人都如陆大人，天下苍生，可安享太平了。”
庞府，陆秋岑走到廊下，见庞嘉韵正坐在石阶上，手里捏着片枯叶轻轻哼唱《目连救母》的调子。她在女孩身边坐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两人身上。
陆秋岑“嘉韵，最近夜里不会再听见唱戏声了，那些让你害怕的东西，都过去了。”
陆秋岑“有人替你把该了的事都了了，往后不用再记着那些苦了。日子还长，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自己的日子，才不算辜负那些为你挡过风雨的人。”
庞嘉韵终于抬起头，眼中似有微光闪动，含糊地说了句：
庞嘉韵“……好。”
诸事了结，一行人准备启程回京。秦莞正收拾着行囊，笑着招呼陆秋岑：
秦莞“岑岑，咱们还坐一辆马车，路上正好说说话。”
陆秋岑却摆了摆手，望着拴在前方的踏雪眼睛发亮：
陆秋岑“这一路总坐马车闷得慌，如今我腿脚已经好利索了，当然要骑马。”
燕迟闻言走过来，眉头微挑：
燕迟“马车多安稳，路上颠簸，骑马多受累？”
话音刚落，秦霜从后面追上来，几步跑到陆秋岑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笑道：
秦霜“岑妹妹，过来跟我坐呀！马上就回京了，我还从没好好听过京城的新鲜事呢，路上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燕迟的眼神飞快在秦霜和陆秋岑之间转了一圈，他立刻改口，语气轻快：
燕迟“骑马确实好！视野开阔，走得也快，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踏雪已经给你喂好了，我跟在你旁边。”
陆秋岑看着他前后不一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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