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总觉身后有视线如影随形,显然是被人盯上了。燕迟索性不再遮掩,直接带着陆秋岑转道去了义王府找燕离。
义王府里静悄悄的,不见主人踪迹,倒像是许久无人打理般冷清。凉亭外,燕离正独自喝酒,衣襟半敞着,露出锁骨下一片肌肤,衣衫松垮得不像话。
他抬眼瞧见陆秋岑,眼睛一瞪,手忙脚乱地把衣襟拢紧,嗔怪地看向燕迟:
燕离“七哥,你怎么不早说有客人来?万一岑岑瞧见我这秀色可餐的模样,被勾了魂,可不能怪我。”
陆秋岑挑眉,语气平淡:
陆秋岑“弟弟,你多虑了。”
燕离嘿嘿一笑,目光在她身上转了圈,咂咂嘴:
燕离“哟,一来京城就换上大理寺官服了?穿上这衣裳,倒真有几分断案如神的样子了。”
燕迟瞥了眼燕离那散漫模样,开门见山:
燕迟“后面有条‘狗’一直跟着,你去处理掉。”
燕离虽不情愿却还是起身应了。
随后燕迟便带着陆秋岑往后院走,说是去拜见义王妃。他提起这位王妃时,并未称“义王妃”,只唤“夫人”。
义王妃从屋内走出,一身素色衣裙,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落寞,瞧着凄凄凉凉的。
三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义王妃目光落在陆秋岑身上,温和一笑,从头上取下发簪递给陆秋岑。
陆秋岑连忙摆手推辞。义王妃却执意要塞给她,轻声道:
义王妃“七郎难得带小娘子来见我,我心里欢喜。这簪子你收下吧,也算是……将来有个念想。”
陆秋岑见她语气恳切,终究还是接了过来。没说几句话,义王妃便起身要回房,临走前望着两人,低声道:
义王妃“若有可能,还是尽快离开京城吧。”
说完便转身进了屋,留下满院寂静。
路上,燕迟讲起义王的故事。义王原名严涵,为救圣上而死,所以圣上封他为义王,赐燕姓,收燕离为义子。这也是燕离纨绔的原因,除了太后,无人当他是真的世子。义王妃本欲殉节不要这个名号,所以称她为“夫人”。
陆秋岑指尖摩挲着那支木簪,看清簪尾刻着的小字。
陆秋岑“白首不离。”
她心头微动,抬眼看向燕迟。燕迟顺着她的目光瞧见那四个字,嘴角弯起笑意:
燕迟“夫人送你这簪子,大约也是盼着你我能如此。”
陆秋岑“可若是你真遇了不测,我绝不会殉节。我会拼尽全力捉拿真凶,让他伏法受审,以告慰你的亡灵。”
燕迟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表情有些别扭:
燕迟“你这一席话……甚令我放心呐。”
陆秋岑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故意逗他:
陆秋岑“你大可放心,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会好好活着,带着你的那份,把该查的案子查完,把该讨的公道讨回来。”
燕迟无奈地摇摇头,指尖却悄悄勾了勾她的衣袖,语气带着点委屈:
燕迟“合着在你心里,我还不如案子重要?”
陆秋岑“不然呢?查案要紧。”
两人一路拌嘴到了京兆府门前,燕迟见四周无人,自然地伸手想去牵她,指尖刚要碰到她的手腕,就被陆秋岑抬手拍开。他不死心,又试探着伸过去,刚碰到一点衣袖,手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燕迟“岑岑……”
燕迟“你再这样,旁人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陆秋岑瞪他一眼,加快脚步往里走:
陆秋岑“谁让你动手动脚。”
燕迟快步跟上,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京兆府,陆秋岑与燕迟铺开京城舆图,一人标注案发地与裁缝作坊的方位,一人梳理受害者行踪轨迹,默契十足。不过一个多时辰,舆图上的线条便渐渐勾勒出清晰的关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燕迟当即唤来白枫,将标注好的范围告知给他,吩咐速去细查。
燕迟安排便往西市去了,而陆秋岑带着秦莞赶往义庄。原本停放尸体的验尸房空荡荡的,桌上的物证也不见踪影。
陆秋岑望着空荡的房间,眉头紧锁。成王竟如此急切地阻止他们查案,眼下只能寄望于燕迟那边能有收获了。
西市,燕迟循着线索走到一家老字号鱼片粥店前,刚要上前询问,就见摊位旁一张桌边,李饼正端着粥碗慢条斯理地喝着。
李饼抬眼瞧见他,放下碗起身:
李饼“世子殿下。”
燕迟“李少卿,你怎么在这?”
李饼“小狸花之前提过死者家住城外难得进城,这家店的鱼片粥极其有名,我自己琢磨着过来看看。”
李饼语气平淡,显然是靠自己分析寻来的。燕迟眼底带着赞许:
燕迟“果然,沈大人教出来的学生,个个都有本事。”
两人客套寒暄了几句,燕迟想起先前的疑惑,挑眉问道:
燕迟“我倒是好奇,你为何总叫阿岑‘小狸花’?”
李饼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好笑的弧度:
李饼“她啊,性子野得很,像那巷子里的狸花猫。说不听劝,办案时风风火火的,偏又有本事得厉害,可不就是只让人头疼又没法子的小狸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