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事（七）

第二天一早，蒋荞楠和蒋峤西远远就看见樱桃等在楼下。三人一路没多话，到了学校实验楼墙角，开始搭猫窝，蒋峤西刚要动手，樱桃忽然开口：

林其乐“这猫……是你的吧？”

蒋峤西“不是，是我和楠楠的。它看着软乎乎的，倒像只小兔子。就像莼鲈一样。我很想念它。”

蒋荞楠在一旁听着，没说话。

林其乐“可是你已经有猫了。”

樱桃转头看向蒋峤西，语气带着点尖锐：

林其乐“莼鲈就这么好替代吗？”

蒋峤西“我没有拿它替代莼鲈。”

蒋峤西直起身，眉头微蹙：

蒋峤西“想念莼鲈是一回事，喜欢白白是另一回事，不冲突。”

林其乐“你凭什么想念莼鲈？”

樱桃的声音陡然拔高。蒋峤西的脸色沉了沉：

蒋峤西“我一直在向你示好，林其乐。是你把我拒之门外，现在又说这种话，你真的很无理取闹。”

林其乐“我无理取闹？”

樱桃像是被刺痛了，声音发颤：

林其乐“蒋峤西，你无耻！”

蒋峤西“我怎么无耻了？莼鲈是我们一起养的，它也是我的。”

林其乐“可你已经有猫了！”

蒋峤西“有猫怎么了？谁规定喜欢一只，就不能再喜欢另一只？”

他深吸一口气：

蒋峤西“林其乐，我是真的想和你继续做朋友的。但你得明白，你不是楠楠，我没义务一直猜你的心思。”

樱桃被他说得一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别过头，没再说话。蒋荞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悄悄拿起一块砖，往猫窝的框架上摞去。

蒋荞楠“你们好端端吵什么架呀？刚才说莼鲈，还有替代什么的，我都没太听懂。”

她脸上堆着笑：

蒋荞楠“樱桃，你跟我哥从小就认识。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呀？别生气了好不好？”

樱桃抿着唇，眼神飘向新搭的猫窝，白白正探出头，怯生生地往这边看。

林其乐“我没事。猫窝搭好了，我先走了。”

蒋荞楠“哎，樱桃！”

蒋荞楠想叫住她，可樱桃头也不回，脚步飞快地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蒋荞楠“哥，她好像还在生气呢……”

蒋峤西“你别管了。”

蒋荞楠“可你们以前不这样的呀，以前你们就算吵架，过一会儿就好了。这次怎么……”

蒋峤西打断她：

蒋峤西“走吧，快上课了。”

他率先迈步，蒋荞楠只好跟上。

她知道樱桃的话里藏着弯弯绕绕，可是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生分了呢？

就算蒋峤西在奥赛集训营，他有时候也会特意绕去蒋荞楠的教室门口看一眼。

正瞧见蒋荞楠把一个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往樱桃手里塞，脸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带着点讨好的笑。樱桃起初摆手推辞，蒋荞楠却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嘴里不知说了些什么，樱桃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岑小蔓“今天看见楠楠跟林其乐一起去食堂了，楠楠还给她打了汤。”

蒋峤西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他太了解蒋荞楠了。

认定了的人和事，就一门心思地想往好里凑。那天他和樱桃吵了架，她大概是觉得，是自己没劝好，更是觉得，他这个做哥哥的，让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受了委屈。

所以她才变着法地对樱桃好。

今天带颗糖，明天分块饼干，课间跑去找人说话，放学绕路跟人同行。

小心翼翼的替他维持着这份友情。

蒋峤西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训练基地的白杨树，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他知道蒋荞楠的心意，也明白她那份纯粹的期盼，她希望他和樱桃能回到从前那样，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

公交车刚驶离站台，蒋峤西就看见了坐在后排的樱桃。他穿过晃动的人群走过去，在她旁边空位坐下时，樱桃往窗边挪了挪，目光依旧盯着窗外掠过的树影。

车厢里报站声混着发动机的轰鸣，蒋峤西沉默了两站地，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蒋峤西“林其乐，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冷漠？”

樱桃没说话。

蒋峤西“关于群山的事，楠楠应该都跟杜尚说过了，他嘴快，你不可能没听过。那些答案，她解释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他离开群山之后，是因为梁虹飞的反对，才渐渐断了联系。蒋荞楠解释过了，樱桃也是知道的。

樱桃终于转过头，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不甘：

林其乐“我知道。我知道是你妈妈的意思，知道你身不由己。”

蒋峤西眉峰微蹙：

蒋峤西“那你还在别扭什么？”

林其乐“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个侥幸。”

樱桃的声音忽然带了点哽咽：

林其乐“我总觉得，在你心里，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群山的事，那些弯弯绕绕，那些不得已，你会亲自告诉我。哪怕就几句话，哪怕说得很简略，只要是你亲口说的……”

林其乐“可你没有。楠楠告诉了杜尚，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她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值得他专门解释一句，而不是通过旁人辗转得知。这份期待落了空，剩下的就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公交车猛地刹车，樱桃晃了一下，她抬头问：

林其乐“蒋峤西，你的人生……八成都是围着楠楠转的吗？”

蒋峤西没丝毫犹豫：

蒋峤西“是十成。”

没有铺垫，没有修饰，坦诚得近乎直白。

樱桃愣了愣，随即忽然笑了，眼里那点郁色像是被这句话吹散了。她低头理了理书包带，语气轻快了许多：

林其乐“也是，你从小就护着她。”

原来不是谁的问题，只是位置不同。他的世界里，蒋荞楠永远是核心，而她，终究只是其中一环。

想通了这层，心里那点拧巴忽然就顺了。

林其乐“行吧。”

樱桃看向蒋峤西，眼里没了之前的疏离。

林其乐“那我们还是朋友。”

蒋峤西看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嘴角上扬：

蒋峤西“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