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事（八）

傍晚，蒋荞楠背着书包站在树荫下，眼睛却一直望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蒋峤西快步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肩上的书包：

蒋峤西“等很久了？”

蒋荞楠“没多久，刚到一会儿。今天早上，和樱桃谈得怎么样？”

这几天她明里暗里地撮合，可两人见面还是淡淡的，她心里一直悬着。蒋峤西侧头看她，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

蒋峤西“和好了。她说，我们还是朋友。”

蒋荞楠“太好了！我就说你们肯定能和好的！”

她雀跃地原地跳了小半步。

蒋峤西“楠楠，你不用总想着这些。”

蒋荞楠脸上的笑淡了点，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蒋峤西“我和樱桃闹别扭，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管最后和没和好，都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总想着帮我去弥补，去承担什么。”

蒋荞楠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辩解：

蒋荞楠“可我是你妹妹啊，你们俩都是我重要的人，我……”

蒋峤西“正因为你是我妹妹，才更不用替我承担这些。你不用总想着调和谁，不用变着法地对她好来替我维持关系。这些都不是你该做的。”

他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蒋峤西“别总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多看看我，也多疼疼自己，好不好？”

蒋荞楠被他说得有点怔，她好像一直都觉得，哥哥和樱桃好好的，她就该做点什么，却没想过，原来他并不需要她这样。

蒋荞楠“哥……”

蒋峤西“听话。”

蒋峤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目光落在远处驶来的公交车上，心里却掠过一个念头。

他的人生十成都是她，那他多希望，蒋荞楠的人生里，大半时光也只属于他。

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被他压了下去。他牵起她的手腕，往刚到站的公交车走去：

蒋峤西“车来了，先上车。”

往后的日子又渐渐回到了往常的轨道。

蒋峤西他们高二的课程紧，但偶尔也能看见他和杜尚、樱桃几人凑在一起说话，再没有之前的紧绷。中午去食堂，群山小分队也恢复了凑桌吃饭的习惯，餐盘挨着餐盘，有说有笑。

高一的教学楼在高二对面，错峰打饭，吃饭时间稍早一些。这天蒋荞楠和班小叶刚端着餐盘找好位置，就看见蒋峤西他们一行人走了过来。

杜尚“楠楠，这儿有空位！”

杜尚眼尖，挥了挥手。

蒋荞楠和班小叶对视一眼，笑着端着餐盘挪了过去。樱桃坐在蒋峤西旁边，看见蒋荞楠，主动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林其乐“今天的糖醋排骨不错，你们打了吗？”

蒋荞楠“打了打了，这道菜简直就是食堂的天花板。”

蒋峤西闻言，抬眼看向蒋荞楠，嘴角噙着点笑意，将自己盘里排骨给她夹了两块。

几人边吃边聊，说的都是学校里的琐事，谁的作业又被老师表扬了，哪个社团招新闹出了笑话。

变故发生在一个周三下午。

蒋荞楠上着最后一节自习课，小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坠痛感，起初还能忍，后来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连笔都快握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她几乎是扶着墙走出教室的，班小叶想送她回家，被她婉拒了：

蒋荞楠“老毛病了，回去躺会儿就好，你赶紧回家吧。”

回到家，她连换下来的内衣都没力气洗，胡乱丢在洗漱间的盆里，倒在床上就蜷成了一团，疼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蒋峤西因为集训放学比较晚，家里静悄悄的。他推开蒋荞楠的房门，见她睡得不安稳，眉头还蹙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才松了口气。转身想去给她倒杯热水，经过洗漱间时，一眼就瞥见了盆里的衣服。

是件浅色的内衣，边角沾着暗沉的血迹。

他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进洗漱间，拿起盆和肥皂。水流哗哗作响，他动作不算熟练，却很仔细，指尖触碰到布料时，没有丝毫犹豫。洗干净后，他找了个干净的衣撑晾好，又把洗漱间收拾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蒋荞楠疼劲儿过去，昏昏沉沉醒来时，发现窗外天都黑透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想起换下的衣服，准备去洗干净。

可她走到洗漱间，盆是空的，晾衣绳上，那件干净的内衣正随着晚风轻轻晃动。

她愣在原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涩。不用想也知道是蒋峤西。她往阁楼看了一眼，里面透出灯光，隐约能听见翻书的声音。

蒋荞楠没上去，只是站在原地。小腹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