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恋栈权位,金银珠宝、华服美食才是心头好。只要能让她继续踩着锦毯、戴着珠翠,管他江山姓什么。可谁偏要断她的富贵路,还要她的命?
火舌舔舐着朱红宫墙,将琉璃瓦烧得噼啪作响。
她赤足踩过滚烫的青砖,锦缎裙裾被火星灼出焦黑的洞。身后传来侍女的啜泣,那声音像只恼人的苍蝇,在耳边挥之不去。
下人“殿下……殿下等等奴婢……”
她没回头,只是将金簪攥得更紧了些。簪花刺入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灼热的砖面上瞬间蒸干。
十指连心的痛楚让她清醒——
这不是梦,是有人要她死。
又一箭破空而来,钉入侍女的肩胛。看着侍女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冰凉的匕首划过侍女的面颊时,血珠溅在她绣着金凤的袖口,她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割裂华服。
她把染血的侍女服套在身上,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小兵“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将侍女的脸划得面目全非,又把象征自己身份的金簪塞进侍女手中。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最后再为她效忠一次吧!
三更时分,她跌跌撞撞爬出御河支流,华贵的指甲已经尽数折断。月光照在浮肿的手指上,她突然笑起来。
多可笑啊,昨日还是能随手掷千金买一支并蒂莲的前朝长公主,今夜就成了阴沟里逃命的老鼠。
可惜没人会看见这一幕。
枯枝断裂的声音让她瞬间绷紧脊背,树林深处传来粗重的喘息。拨开芦苇,只见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半跪在浅滩,长剑插在卵石间支撑着身体。
月光泼在他脸上,竟映出一张如玉雕琢的面容,目若朗星,眼尾微微上挑,像含着一汪漾漾秋水。本该是副温润模样,此刻却因隐忍而绷紧了下颌线,喉结上下滚动时,连脖颈的弧度都透着惊心动魄的俊朗。
她本想绕道,却瞥见男子腰间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个将军。
她脚步顿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褴褛的衣衫,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发髻。那些价值连城的珠钗早被她在逃亡时扔了,此刻身无分文,连块能换馒头的碎银都没有。
她忽然勾起唇角。
男子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看清那眼底翻涌的欲火。是情毒,而且是最烈性的那种。寻常人中了这种毒,要么爆体而亡,要么变成只知交合的野兽。
可他居然还能保持清醒。
有趣。
她缓步走近,踢开长剑。男子肌肉绷紧,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从齿缝挤出几个字:
肖珏“走……”
蹲下身时,衣裳滑落肩头。她故意让一缕发丝垂在他颈间,惹得人更加心痒。指尖顺着喉结往下,停在他的束腰带上。
玉带扣“咔嗒”松开。
男子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她吃痛皱眉,却笑得愈发娇艳。这副皮囊本就是她最值钱的嫁妆,如今用来换条活路,不算亏。
月光下,他额角青筋暴起,汗水顺着锁骨没入衣襟。那双本该含着秋水的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混沌,最终被药性彻底吞噬。
月光被云层遮蔽,溪边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她的手法干脆利落,像是在完成一项令人厌烦的差事。当掌心传来灼热触感时,她迅速抽手,任那浊液溅在岸草上,她嫌弃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若不是为了攀住这根救命稻草,她才懒得碰这等浑身汗臭的武夫。
男子脱力倒下,胸膛剧烈起伏。她慢条斯理地在溪水中净手,河水倒映着半轮残月,她盯着水中狼狈的倒影,指尖划过水面,搅碎了月光。
宫墙烈焰映天红,唯见江心秋月白。
烧不尽的宫阙,杀不死的余孽。
从此以后,她的名字便是秋月白。
她俯身在男子耳边呵气如兰,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眼底却一片冰凉:
秋月白“记住,我叫秋月白。”
撕下男子一片衣角蘸水,她擦净脸上血迹。又解开自己衣襟,将肩膀蹭出几道红痕。最后躺进男子臂弯时,她故意让散开的衣带露出半边雪肩。
盔甲的棱角硌得她后背生疼,她却在笑。多好的筹码啊,一个心怀愧疚的将军,将来总能让她手刃仇敌,再过上从前的好日子。
至于这将军生得俊朗……不过是额外的添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