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狗（三）

秋月白“可惜你少了一个花瓶？”

她故意往前凑了凑：

秋月白“都督倒是说说，我这花瓶，比起你见过的那些贵女，如何？”

肖珏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颊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他喉结微动，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缠着纱布的手腕：

肖珏“她们可不敢跟你比，闹人精。”

指尖的温度透过湿凉的纱布传来，带着点灼热的意味。秋月白没躲，反而扬起下巴，任由他碰着，目光依旧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脸上：

秋月白“彼此彼此呢，肖狗。”

肖珏“肖狗？”

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扬着，带着点不可思议。

肖珏“你倒是一点也不演了？”

秋月白反倒笑得更欢，手指在他锁骨处轻轻划了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轻佻：

秋月白“啊……长公主说了，被人欺负了就得还回去，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她歪着头看他。

秋月白“这是不是你们说的……睚眦必报？”

肖珏被她这话堵得没脾气，只觉得是她算准了他不会真跟她计较。他索性也不再端着，往她身边凑了凑，温热的泉水随着他的动作晃出涟漪，漫过她的锁骨。

肖珏“是，睚眦必报。”

他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沉了沉，带着点危险的笑意：

肖珏“那你可得记好了，今日你往我嘴里抹药，明日我加倍讨回来时，可别求饶。”

秋月白仰头笑出声，月光落在她眼里：

秋月白“求饶又能怎么了呢？求饶能让都督怜惜，怎么不算本事？”

天亮起，没用人催，秋月白已站在了队列里。她换了一条鲜亮颜色的束发带子，腰上绑了一圈小铃铛，看着比昨日精神了不少。

负重跑的指令下来，她便主动走到禾晏身边，冲禾晏笑笑：

秋月白“晏晏，等等我。”

禾晏愣了愣，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禾晏“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都督又逼你了？”

秋月白“嘁，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侧头看了眼禾晏，嘴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

秋月白“昨晚泡温泉的时候，对着水面一看，哎呀，好像不如从前窈窕了。我可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当然得好好练练。”

这话听得禾晏忍不住笑出了声：

禾晏“那你可得跑快点，不然练不出好身段。”

秋月白“放心啦。”

秋月白练了一上午，腹中空空如也，掀帘回帐时，却连点饭菜香都没有。

侍女正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

侍女“姑娘，不是奴婢们偷懒……是都督吩咐了，今日不给您备饭，还说……还说这叫睚眦必报……”

秋月白听完，先是一怔，随即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点咬牙的意味，却又透着股兴味。

秋月白“行啊，睚眦必报……他倒是学得快。”

她转身就往外走，步子迈得又快又稳。

秋月白“不给我吃的？那我就去吃他的。”

肖珏刚拿起筷子，就听见一阵铃铛响，接着帐帘被人哗啦一声掀开。秋月白施施然走进来，一副娇懒的姿态，往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坐。

秋月白“吃着呢都督？都督这儿的饭闻着真香，不像我那帐里，连口凉水都喝不上。”

她托着腮，眼尾微微上挑。

秋月白“想来也是，毕竟有人要睚眦必报，小女子哪敢有怨言呢？”

肖珏抬眸看她，见她明明饿了，偏要耍嘴上功夫，嘴角勾了勾：

肖珏“想吃饭？我的饭，凭什么给你吃？”

秋月白“凭什么？”

秋月白伸手就去够桌上的饼子，指尖被他用筷子敲了一下，她也不恼，反而笑得更甜了。

秋月白“都督这般大人有大量，总不至于真跟我这小女子计较一口吃的，显得多不大气呀。”

肖珏被她这模样逗笑了，索性把装着饼子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秋月白也不客气，伸手就抓过桌上的粗粮饼子。

饼子又干又硬，她咬了一口，眉头瞬间蹙起，目光这才扫过桌上的菜，一碟青菜，一碗飘着油花的肉汤，还有半碟腌萝卜，实在简陋得不像话。

秋月白“这也能叫饭？”

秋月白把饼子往桌上一搁，语气里满是嫌恶。

秋月白“我还以为你吃的是泔水呢。”

肖珏正喝着汤，闻言抬眸看她，眼底带着点嘲弄：

肖珏“怎么？长公主府出来的金枝玉叶，连粗粮都咽不下？”

秋月白这才反应过来。她到了军营，伙食是单独开灶的，侍女也总想着法给她弄些可口的，从未想过肖珏竟和普通士兵吃得一样。

秋月白“唉哟，你好可怜哟，堂堂一个都督，竟吃成这样……”

肖珏看着她那副明明嫌弃得要死，却还是一脸戏谑的样子，嘴角弯了一下：

肖珏“你吃不吃？”

秋月白“吃，怎么不吃呢？可不能饿死了让某狗得意。”